留在漢口這邊負責殿後的是宋獻策和李巖。此時這兩位智略出眾的農民軍將領面色慘然的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無盡的絕望之意。
被阻隔在這邊的老營兵們這下子算是被徹底裝進口袋裡面了。東邊是漢水,南邊是大江。現在他們沒有船,而且江面上還有大批官軍水師在,這兩邊根本過不去。
北邊是他們來時的路。跟在身後的那支恐怖的明軍正在快速逼近。回頭向北那就是自投羅網。如果不考慮投降的話,那北邊同樣不能去。
現在看來好似只有往西一條路可以走了。可是做過舉人,讀過許多書的李巖知道從武昌府往西一路上都是大片大片的河灘地!
這個時代這裡還沒有得到什麼大規模的開發。荒無人煙不說。地方上到處都是蛟龍,那些深林密佈的小山崗上毒蛇猛獸肆意出沒。河流縱橫,道路崎嶇。水坑水潭爛泥地什麼的滿地都是。人走著都極為艱難,更不用說他們這些帶著大量馬匹的老營兵了。
“怎麼辦?”神色黯然的宋獻策苦笑一聲,低聲問道。
“還能怎麼辦?”李巖默然搖頭,面色極其難看。低聲說道“哪邊都是死路一條,區別只是在於是死在官軍們的手裡還是死在老天爺的手裡罷了。”
“沒辦法了。”宋獻策咳嗽一聲,死死皺著眉頭,黯然說道“往西還有一線生機,官軍們或許不會跟著咱們進那河灘地裡。只要找個好地方趁著夜色悄悄過江,或許就能躲過官軍水師的封鎖。總好過在這邊給官軍們給圍起來殺。”
“現在也只能如此了。”李巖微微沉吟片刻,苦笑著點頭。
只不過,李巖和宋獻策的威望還不足以統帥這麼多的老營兵。當他們提出要一路向西去那片荒無人煙的河灘地的時候。許多資深的老營兵們都提出了異議。這明顯就是在找死啊。
時間緊迫,李巖和宋獻策也沒有功夫去統一所有兵馬的思想。這些經年的老營兵們也不好忽悠。他們直接表示,誰願意跟著他們一起去的,那就一起走。不願意的,可以各自散去。
這些經年的匪徒們走過許多地方,也見過許多的市面。他們與那些一輩子都沒有離開過自己村子附近百里之地的平民們不一樣。他能夠直接分析一些事情。
這次朝廷的圍剿明顯和以往那些年不一樣。威勢極大不說,官軍們還一個比一個的能打。往日裡用以牽制官軍的關外滿清都被滅了。現在官軍集中全力追剿李自成。他們的處境絕對極為艱難。
大難臨頭各自飛。
李自成已經被死死的盯上了。而且此時看起來貌似已經沒有了翻身的可能。無論最終逃到哪裡去,打不過官軍也必然是戰敗身亡的下場。
有不少的經年悍匪們心中打鼓,不願意在繼續做這將腦袋栓在褲腰帶上的無本買賣。這些人想要帶著自己這些年來弄到的財貨找個好去處,風風光光的過上好日子。
再說了,萬一日後闖王又翻了身。大不了再過來投靠好了。反正流寇的隊伍就是這樣,你來我走的都一樣。這就是官軍和流寇最大的區別。沒有任何的組織性和紀律性!
大約有千餘名不想再幹了的老營兵選擇了離開大隊,分散著以小股的形式四下裡散去。
這要是在張獻忠的隊伍裡面,估計都會被砍掉腦袋。要是李自成在這邊,為了維持自己的軍心士氣,他可能也會下狠手。只是,李巖和宋獻策明顯沒有這種決斷,也沒有這種擔當。
這千餘帶著大量財貨的人馬各自散開之後,大多都被追剿的龍騎兵給殺掉或是抓住。少部分被地方鄉勇和普通百姓們悄無聲息的處理掉。
只有極少數的幸運兒得以逃出生天,去到一處處的地方,改名換姓的用著那些沾滿了無數人冤魂和鮮血的財貨過上了一段好日子。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