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緩過這陣痛楚,賀正看著宋則之說道:「你不是在做導演嗎?康世影業交給你。」
宋則之像是聽笑話般,寡淡無波地開口:「賀先生,雖然我也不指望你跟我說聲抱歉,但是你會不會太將自己當回事了?我唯一的要求便是讓你這個優秀的兒子別去打擾我的妻子。」
隔了近二十年,他們除了身上那點血脈,就是陌生人。
現在用這種交代後事般的口吻跟他談話,宋則之真覺得在浪費他的時間。
賀正:「我會將我手上康氏集團10的股份轉給你,你如果不想參與公司運作,分紅也會是一筆不小的資金。」
宋則之面色冷漠:「我說過了,除非是比賀章年高一階,否則就沒談的必要了。」
「高一階?你有這個本事嗎?」
宋則之懶得在這裡廢話,轉身就出了病房。
賀正:「賀章之!」
宋則之的身軀僵了下,這個伴隨了他七年的名字,現在聽著真是陌生啊。
又一波疼痛襲來,這次賀正沒忍住,不顧形象地撓著床鋪牆壁。
賀章年按了呼叫鈴,很快醫生們貫穿而入。
他看著宋則之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宋則之再次回到許時唸的病房時,床鋪已經空了,他微不可聞地皺了皺眉頭。
大概能猜到是她自己走了。
胸腔有點鈍痛,她是看都不想看到他嗎?
宋則之有些渾渾噩噩地走出醫院大門,恍惚的神志被一道喇叭聲打斷。
車窗緩緩落下,殷宛素的面容出現在宋則之的視線裡,他不客氣地回道:「我來帝都不是跟你們賀家人敘舊的。」
「陪我喝杯茶吧,不會耽誤你很久。」
宋則之逕自繞過車子,殷宛素有些急切地開口:「念念現在還沒離開帝都,我讓人送她們去酒店了。」
「怎麼?想換個地方禁錮她了?」宋則之的語氣有些怒意。
殷宛素的神色有些受傷,她推開車門下了車,雙手想碰碰他,可又有些侷促,出身修養讓她做不出大庭廣眾擁抱人的舉動,即便這是她失而復得的兒子。
殷宛素調整了下情緒,臉上浮現一個溫柔的笑容,說道:「我剛才跟念念談了下,可以看出她很關心你。」
宋則之的目光這才落在殷宛素的身上,「我只希望你們別打擾她,別打擾我們,在你的好兒子出現之前,我跟念念過得很好,現在——」
「你也是我兒子。」殷宛素有些受打擊,明明兒子近在咫尺,可是卻被他明顯地排擠在外。
「是不是又怎麼樣?這些年沒有我,你們不照樣過嗎?」
殷宛素的聲線有些悲涼:「怎麼可能一樣?」
這是她懷胎十月生的孩子,又在她身邊生活了七年,忽然有一天不見了,怎麼可能一樣?
宋則之聽了後並沒有多大的感觸,眉目間淡得出塵。
殷宛素往前走了一步,放低了姿態說道:「我知道你很快就會離開帝都,就當圓我一個母親的遺憾也不行嗎?」
宋則之低眸看了眼這位高貴典雅的母親,「對不起,我辦不到。」
他跟賀家的羈絆早就那年就徹底斷乾淨了,現在的他是宋則之,跟賀家任何人都沒關係。
母親?他沒有。
「你不該這麼對媽。」身後傳來賀章年冷漠的聲音,「你失蹤最傷心的人就是她,你不想想為什麼賀家這代就我一個人嗎?因為她不許有人代替你活下去。」
殷宛素斂了斂情緒,問賀章年:「你爸如何了?」
「醫生說去見他最後一面吧。」
殷宛素表情平靜,看著不像傷心過度,更像一種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