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沒有想到送死的竟然會是自己。
現在馳援遼東昌黎城,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場無形的災難。
誰都知道,現在鮮卑究竟有多麼猖狂,甚至可以說他們有多麼囂張,既是這樣,大家也覺得鮮卑人有囂張的本錢,去年大漢落敗,徹徹底底的丟掉了僅剩的面子,他們不相信,僅憑兩千人的屬國兵,能擊退數十萬的鮮卑大軍。
而自己這些所謂的救援兵,就如同飛蛾撲火。
沮授勒住韁繩,目光極遠,又緩緩收回,看著從自己面前散漫走過的漢軍。說實話,這些兵,並不是大漢的精銳,大漢的精銳在那一場大仗之中,已經消失殆盡,能戰的除了老弱病殘,還能有些什麼?
“沮監軍。”未待沮授回過身來,從後策馬揚鞭的趕過一人,他的臉上同樣沉重無比。
“哦,鄒校尉。”沮授看見來人,點點頭。
原來這支軍隊帶兵校尉竟然就是鄒靖。他本是在幽州刺史郭勳帳下未將,卻因去年夏育之戰,小有戰功,被調往盧龍塞聽用。盧龍塞乃是北疆重鎮,公綦稠身為主將,不敢率兵傾出。沮授救人心急,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只要能湊到兵,多少都可以。現在遼東屬國,缺少的就是朝廷援軍的決心。
“沮監軍可是看著軍備不齊,軍心渙散。有些”鄒靖眉頭皺的很深,低聲問道。
沮授點點頭,又搖了搖。
“嗯?”
“軍備不整,到沒有什麼,鮮卑部眾雖多,可是他們大單于新死,人心不齊,加之他們的器械對咱們造成的威脅也很有限,只要碰不見他們的精銳,我們就有機可乘。”沮授同鄒靖並馬而行,離得大軍幾步之遙。
“嗯。”鄒靖點點頭,鄒靖心中一直有個想法,那就是在高柳城,那三路大敗,絕對不是輸在大漢軍力上的,是輸在決策者的矛盾上,宦官和士人制衡,加之出師不明,才有此大敗。
“可是。”
“嗯?”聽著沮授拉長的音調,鄒靖轉過頭來看著沮授。
“可是一旦軍心喪失,我們這些援軍反而會成為遼東的噩耗。”沮授勒住馬,盯著鄒靖,神情肅穆道:“鄒校尉,咱們這趟不是簡簡單單的做個樣子,咱們也不僅僅是救遼東一地之民,你可知,這一仗,打的可是大漢最後的尊嚴?”
“最後的?”鄒靖雖知事態嚴重,卻沒有想到有沮授說的這麼嚴重。畢竟大漢屹立四百年,靠的就是武力,就是仁者之師,從漠北到西域,從南越到東海,大漢立下功勳的人太多了,這麼長時間累積的威儀,誰能動搖得了。
沮授看著不明的鄒靖,苦笑著長嘆一聲,然後回應道:“鄒校尉,你以為,能保家衛國的人是誰?”
“這話從何說起?”
“除卻班定遠,衛青、霍去病、甘延壽、陳湯等等,這些人又有幾個不是武夫出身?”
“這倒是。”聞此,鄒靖點點頭。雖然他也出身小士族,但對沮授這話並沒有多少反感,畢竟他鎮守北疆也有些年頭了。
“可是,鄒校尉,你以為夏育之敗,是敗在鮮卑之手嗎?”沮授問道。
“不是敗在鮮卑之手?”鄒靖一驚,他沒有想到沮授竟然這麼坦白的說了出來。他又何嘗沒有想過,這其中的貓膩。
“鄒校尉,你再想想,如果這一仗再敗,朝廷會是個什麼樣的結局?”
“可是黨錮不也隨即解除了嗎?”如果要是邊塞動盪不安,武夫兩次三番大敗而歸,那麼接下來,朝廷就不得不讓士人復起,對抗四夷,可是大漢對待四夷,要是以士人的辦法,這鄒靖越想越覺得身子發涼,不敢多想。但是又忍不住為士人說了句話。
“呵呵。”沮授望著塞外月光,苦笑道:“說實話,曾經我也以為,黨錮過於嚴厲,但是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