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的垂下首,待起伏的心潮平復這才抬首淡然道:“若他不是夫人的哥哥,我已將他斬首,其情雖然可憫,但軍法如山,值此江東存亡之際,容不得半點兒私情。”
“容不得?”步兒譏諷的笑了,她緩緩轉過身,只發間各色的寶石閃爍著沉鬱而優雅的光芒,“既然容不得半點兒私情,為何大都督還是留了魯淑一命?”
輕輕的閉了閉眼眸,陸遜沉毅道:“夫人何必明知故問呢?若我殺了魯淑,無論此戰結果如何,想必陸遜是不能活著回到建業了。”
“你是說我會殺了你?”步兒霍然起身,內心的不安與愧疚如山洪爆發,目光炯炯,“陸遜,你好大的膽子。”
即使在盛怒之下,她仍然刻意的壓低聲音,陸遜禁不住微笑了,面前的女子如同一個憤怒的孩子,而她的憤怒卻無人理會,禁不住有些憐惜她,主公雖然愛她,但她始終將自己困囿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也許只有自己看到了她無意中顯露出的真實情感吧
“夫人,”陸遜待步兒眼中的怒火消散,這才輕聲笑道:“論文才,陸遜及不上曹植,論武功,陸遜及不上呂大都督,論智計,陸遜絕不敢望孔明先生之項背,陸遜何德何能,就算借陸遜十個膽子,陸遜也絕不敢與夫人為敵。”
這般聽上去,他似乎並非因為自己是孫權的夫人而覺得懼怕,步兒默默的收回視線,卻聽陸遜輕聲道:“夫人活得寂寞嗎?且不說主公,就說孔明先生,甘冒大險,私自離開成都到此只為見夫人一面,這等的深情,難道夫人不曾感動過嗎?”
原來他已經知道了,不知孫權是否已經猜到?步兒沉默著轉過身,陸遜淡然一笑,“夫人請放心,主公並不知情,他只道夫人是因為心情鬱結,而離營散心而已。”
“你難道不懼怕諸葛亮嗎?”步兒側過身,“他的到來,也許會令戰事發生改變。”
“夫人過慮了,”陸遜很平靜,甚至有一種自虐般的冷漠,“孔明先生當然能夠扭轉戰局,只不過蜀國的皇帝此時聽不進他的勸諫,孔明先生也不想主動去扭轉戰局,也許這場仗蜀國戰敗,於他更加有利。”
聽他置疑諸葛亮的忠心,步兒忍不住尖刻的笑了,“你的意思是諸葛亮刻意想要借江東之手取了劉備的性命?從而取而代之?”
“當然不會,”陸遜的回應迅速而斷然,“我絕不會懷疑孔明先生對劉備的忠心,但於孔明先生而言,蜀國戰敗不是對他更加有利嗎?”
安靜而漠然的對陸遜對視,步兒覺得面前的男子就像一潭看不見底的水,自己看不明、猜不透他的想法,那般的奇怪,這是首次自己無法掌控談話的節奏,緩緩轉過首,“夫人,此戰關係到江東的存亡,陸遜不得不全力以赴,我明白魯淑是夫人唯一的親人,我可以保證,在夫人回建業之後,他也會以某種不得不為之的原因回建業去……。”
是討好嗎?抑或只是憐憫呢?步兒覺得自己這般疲憊,她不想動彈,只是沉默著,彷彿陸遜並不存在一般,彷彿猜到了步兒的心意,陸遜的聲音更加低沉,“夫人無需置疑自己的美貌,陸遜幾乎傾盡全力都無法抗拒夫人的吸引力……。”
這樣的恭維比最好的脂粉更能令人容光煥發吧可惜那傾世的容貌對自己而言及不過此時掠過眉梢的風,步兒勉強的笑了,她並不知道她此時寂寞的神情比其他任何時候都更令陸遜為之心動,雖然這只是暫時因為某種吸引而產生的強烈佔有****,與被稱之為愛的感情相距甚遠,但陸遜仍然清晰的聽到了自己的心聲,於她而言,何需智計,只要她輕輕的一蹙眉頭,便會有無數的男子為他拋卻性命。
“大都督知道我最怕什麼嗎?”黑暗中,步兒徐徐的展開笑顏,如同一朵盛放在幽谷的嬌孽之花,那無盡的****與吸引令陸遜緩緩垂下首,“我想我也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