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運轉。剛好也檢修了一個多月,只要有原料,運轉起來也毫不困難。而草場也開始進麥草了,附近的送草的農民的草車,已排在了公路上老遠。據說今年草販子也出現了。我的心裡也不知是何感想,總之依舊忐忑不安。我每回重新上班時都會這樣。這若讓醫生來講,可能也要屬於某個與工作聯絡的綜合症。我們車間的年輕人恐怕也都這樣。我們叫“車間綜合症。”這是我起的美麗名稱。
我在這段時間,仍在加速我對理想的幻滅,但感情相對穩定。我們沒再鬧,但彼此也不似以前那般親近。一切都在按部就班,誰也別想更多地影響誰。前幾天劉楠又拿出姓郭的那個青年的照片看,但同時她的體態語言告訴我,想讓我去撕,可我偏不去撕。我要那樣做,我就不是我了。既然妻子是這樣的妻子,那我也表明我的態度,我對此事毫不在意。都是有頭腦的成年人,誰該怎樣去做,不用我說。我也開始把大的結婚照裝進框子裡,在臥室掛了出來。我此時的心意就是這樣,我對生活沒有希望了,但是也不絕望。劉楠的朋友我從不接觸,劉楠說我跟他們不是一種人,也不讓我接觸。劉楠現在也仍舊跳舞,她說沒辦法,是應酬。我心裡冷笑,但我不動聲色。我該說的我都說了,我何必再去聒噪?
我這人就這樣,我從不欺騙人,我接觸你會把一切都告訴你,毫不保留。我天真的願望是,我的真誠能夠打動你的心。但並不因此說明我是一個白痴,一個對生活和環境不疼不癢,麻木不仁的人。恰恰相反,我是一個極其敏銳、充滿賢智的人。我那樣做或許就是一個謀略,或許我本來就能控制和引導那個局面。我在微小的事情上,常常吃虧上當,是因為出於我的仁厚,不想說破,但大的事情上,我從不糊塗。我在大街上走著,基本上不抬眼看人,但是從我的眼角或身體對風的感覺和耳朵對聲音的感覺,就能將環境洞察秋毫。以前有人跟蹤我,就像狗一樣,要麼跑你前頭要麼跑你後頭,我就覺得特別可笑。我去買菜,我挑過的菜堆,基本上就沒有最好的了。我就是被生活磨礪過的如此一個怪人。只是淺薄的人奇怪,而我自怪不怪。其實我是一個有深刻的思想情趣的人,一個內心敏銳行為謹慎的人,一個對世界撲不滅的熱愛又表情莊嚴的人,一個敢笑天下之人的人。
這段時間,直到元旦之前,感情無須細述。只是天氣已由中秋進入初冬,越發感覺生活的不便。父母已搬進新屋,商店已經盤出。房子騰出來後,又在兩頭的兩間對外開了兩個門,開始出租。有個小姑娘,是個裁縫,瘸了一條腿兒,她就租下來了。另有一個理髮的女子,也要住,但她交不起八十元的房租。她是中寧人,被一個司機包養了,還懷了司機的孩子。司機對她也不在意,經常出車在外,況且司機也有老婆孩子在中寧,只是偶爾來住一下。司機也不給她交房租。這一點讓我印象深刻,她是我見過的現實生活中,第一個真實的被包養的人。看來九六年真是銀川社會的分水嶺,單純的生活已經越來越複雜了,尤其是社會的節奏,已是越來越快。這段時間,劉楠仍然不即不離地和我吊著,她已不和我常居,只是一個月中有幾天來和我聚聚。她好像也不在乎我了,或者說對我的依靠已經減弱。這段日子,我們沒有大的矛盾,但舊有的一些陰影卻在逐漸加深。只是我心裡明白,嘴上不說。反正這場婚姻,我們還是要結的,而且也仍然相信,只要彼此認真,將來也一定能夠過下去。我現在仍然給她洗衣服,但已不再洗她的*和襪子。
我想我應該在妻子面前做一個有威嚴的男人,不能讓她藉此或借彼,小瞧於我。我其實本身就是一個有威嚴的人,胸中常有將相之氣,卻不料被這個世界上眾多的小人無端地小瞧了。現在出於工作不順,生活狀況不好,竟也被這個妻子小瞧了。我當然不會像小人那樣,說,“你憑什麼小瞧我?”但我卻因此看輕了她。看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