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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節:謎語江湖(26)

“過了一會兒,但聽得莊內有簫聲起,簫聲好像非常悲傷,又好像非常歡喜,好像十分安詳寧和,又好像有萬千感慨。那時候正是春天,簫聲中,只見莊外漫天花落。大約不到半個時辰,簫聲突然戛然而止。又過了半個時辰,官兵和大家方才進去,發現蕭獨活已刎頸自盡,但那隻簫卻沒有看見。他的腳邊有東西燒焦的痕跡,大家都以為他是已將簫焚燬。整個莊子已空無一人,想是僕傭們早已遣散。官兵上上下下將莊子搜了個遍,似乎在找什麼東西。武林中人也乘亂翻找,試圖找到劍譜,但全都一無所獲。最後官兵一把大火,將莊子燒得乾乾淨淨。大火三天三夜才熄。

“劍已枯,心已老。六劍與蕭獨活這場莫名的恩怨,最後終是以雙方的兩敗俱傷而告終。二十年來我們各派弟子從此不履這羌城一步,盟主之選也改到了黃山之巔。

“兩年前,殘荷聽雨重現江湖,殺了程師兄和姚師弟,我們卻找不到半點線索,這才決定,今年的盟主之選重回正氣臺。咱們就是要讓天下人看看,邪不壓正,六劍並非那麼容易被壓垮。果然,萬荷山莊的戰書也就跟著來了。

“只是這萬荷山莊為何又突然有了後人,為何單單又直奔我們六劍而來,這著實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現在看來,這一戰,比之二十年前,卻是兇險萬分了。”

夕陽已經落下,暮色沉沉。

張泰然道:“墨兒,咱們練劍為何?”

張遠墨道:“行俠仗義,鋤強扶弱。”

張泰然點點頭。

張泰然又道:“你認為自己的武功比之蕭蓮苦如何?”

張遠墨道:“孩兒實不及他萬一。”

張泰然道:“那麼,你是否覺得自己十幾年的武功都已白練?”

張遠墨凜然道:“初次與那蕭蓮苦交手,孩兒確實有萬念俱灰之感。但這幾天下來,孩兒想,孩兒武功不如蕭蓮苦,並不代表泰山派的武功就不如萬荷山莊。爹平日常教導孩兒,一個人是否真英雄,不在於他的武功高下,而在於他是否俠義行事。孩兒謹記爹的教誨,不會再妄自菲薄。”

張泰然看著張遠墨,似乎十分欣慰竟不能言語,良久,道:“好孩子,你能這樣想爹就放心了。”

張遠墨道:“爹,孩兒有一事相求。”

張泰然道:“你說。”

張遠墨道:“湛廬劍是本派鎮派之寶,為歷代掌門所有。去年爹將它傳於孩兒,孩兒一直惴惴不安,懇請爹收回。”

張泰然又道:“是不是你聽見本派中有人說什麼?”

張遠墨道:“不是,爹。現在大敵當前,湛廬劍應該有助於爹。”

張泰然道:“你無須多慮,爹自然有爹的道理。墨兒,你如何看待這個蕭蓮苦?”

張遠墨道:“孩兒總覺得他不像壞人,莫非殺害師叔他們的真的另有其人?”

張泰然道:“爹也有同感,但人心難測,現在下定論還為時過早。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他們轉身離去。

我望著那些胡楊樹,它們如怒如訴,指向空中。

總有什麼讓我越來越不安。我想起第一次遇見張遠墨,他說:狼還是不該救的,否則世上的惡人就沒人管了。

月華如水

天上,已近滿月。月將圓,人已亡。

一張雪白信箋。

它像一片樹葉飄進院內,落在窗臺。

它飄進來不帶一點破空的凌厲之勢,很顯然是飛書之人為了表示沒有敵意,用了極柔和的勁道。信箋定是自遠處而來,因為這個人若在近處,我必察覺。破空容易,但似這般綿綿婉轉的雲舒手筆,當世之中,有此功力只怕沒有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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