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一想到這裡,我有好幾次都像老話所說的那樣“心驚肉跳”。必須當機立斷。我們最後決定一起去附近的村子求援。說幹就幹。我們連帽子也沒有戴,就頂著漸濃的夜色和寒冷的大霧向村子跑去。
雖然從我們家看不到那村子,其實它離我們家只有幾百碼遠,坐落在附近一個小海灣的另一邊。使我勇氣倍增的一點是:村子的方向與瞎子出現並可能返回的方向正好相反。我們在路上沒走多久,便時不時地會停下腳步,互相攙扶著,側耳傾聽,但我們沒有聽到任何異常的聲音,只有海浪拍岸的沙沙聲和林中烏鴉的啼鳴。
我們趕到村子時,已經是掌燈時分。我永遠忘不了看到門窗透出的黃色燈光時心中那份高興勁兒。然而,除了這燈光,我們無法從這裡得到任何幫助,因為——大家也許會認為村裡的人應該為自己感到慚愧——村裡沒有一個人願意陪我們回“本鮑將軍”。但是,我們越是向他們訴說我們的困境,他們——男女老少——就越是呆在屋裡不肯出來。福林特船長這個名字對我來說雖然很陌生,對這裡的一些人卻是耳熟能詳,足以使他們滿懷恐懼。而且,村裡有幾個人到“本鮑將軍”老店再過去一點的地方幹過農活,他們這時突然想起曾在大路上看到過幾個陌生人,當時以為他們是走私犯,就避開了他們;另外,至少還有一人看到我們稱作“基特洞”的海灣裡停了一艘小帆船。這樣一來,福林特船長的任何一個夥伴都足以把他們嚇死,長話短說,雖然有幾個人願意騎馬去另一個方向的利維塞大夫家,卻沒有一個人肯幫我們保衛旅店。
人們都說懦弱是互相傳染的,但反過來說,爭論也能使人勇氣倍增。因此,等他們一一都說完後,我母親對他們說了一番話。她宣稱,她決不放棄本該屬於我這沒有父親的孩子的錢。她說:“如果你們誰也沒有這個膽量,我和吉姆有。我們這就順原路回去,對你們這些體壯如牛卻膽小如鼠的人,我們真是感激不盡!我們即使丟了性命也要把那箱子開啟。克勞斯裡太太,謝謝你借給我那隻包,去裝本該屬於我們的錢。”
我自然說我要和母親一起回去,而村裡的人也自然紛紛叫嚷勸阻,說我們昏了頭。但即使到了這種時刻,他們仍然沒有人願意陪我們回去。他們只給了我一把上了子彈的手槍,說萬一遭到襲擊時可以派上用場。他們還保證準備好馬匹,萬一我們回村子時遭人追殺可以騎馬逃跑。與此同時,一個小夥子會騎馬去大夫家尋求武裝援兵。
我們母子二人在那寒夜動身去冒險時,我的心怦怦直跳。一輪暗紅色的圓月正在升起,透過霧靄的上部向下窺視,我們立刻加快了腳步,因為事情很明顯,等我們再從家裡出來時,月光就會把一切照得如同白晝,我們的行蹤就會暴露在任何人的面前。我們沿著樹籬悄悄前進,無聲無息,腳步輕快。我們一路上既沒有看到也沒有聽到任何能引起我們恐懼的動靜,進了“本鮑將軍”,關上店門後,我們大大地鬆了口氣。
我立刻閂上屋門,然後我們站在黑暗中喘了會兒氣,與我們相伴的還有船長的屍體。母親從酒吧間拿來了一支蠟燭,然後我們互相牽著手,一起走進了客廳,船長還仰面朝天地躺在原來的地方,眼睛睜得大大的,一隻胳膊直挺挺地伸著。
“吉姆,拉下窗簾,”母親小聲說,“他們可能會在外面偷看。”等我放下窗簾後,她又說,“我們現在得把鑰匙從他身上取下來,可誰去碰他呢?你說呢?”她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帶著哭腔說的。
我立刻跪在地上,準備找鑰匙。船長手旁邊的地板上有個小圓紙片,一面塗了黑。我認定這就是那黑券。我把它撿起來,看到它的另一面非常工整地寫著短短的一句話:“限你今晚十點”。
“媽媽,他們今晚十點鐘來。”我說。就在這時,我們家那隻舊鐘“噹噹噹”地敲了起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