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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進搖頭道:“沒用的,別白費力氣了。陶簡之是有名的清官,人送綽號小海瑞,針扎不進水潑不入,即是他親口說了不會錄我,就算找出誰去,也不頂用。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陶養齋……陶鐵頭,他比我想的更頑固。”

雖然在鄉間聽說過陶簡之的強勢,但是沒有切身打過交道,對這種強勢的領會,終究還是隔了一層。本以為只是簡單的府縣爭權,以及對縣裡的事務干涉度過高一些,沒想到陶簡之已經把廣州看做自己一畝三分地,任何敢於忤逆他權威的行為,都會被他視為向自己的挑戰,乃至當做敵人對待。

即便是對上廣東巡撫,他依舊不會退縮,只要侵犯到他的權威,就會抗爭到底。這次為了用武而搞的加徵,從地方官角度看,是十足的害民之舉。戰事勝利是殷正茂得利,可是百姓的怨氣,則是地方官背鍋。

從一開始,陶簡之就沒想完成指標。當然,公事不能硬扛,他準備的是用一個拖字決,以來自民間的壓力逼迫殷正茂收回成命,免去對廣州的加徵。可是南海的折銀法,讓他的謀算失敗,現在反倒成了騎虎難下。要麼就得也用折銀法,要麼就成了他老而無能,反而不如手下知縣能幹。

這一記響亮的耳光摔在臉上,陶簡之想來是動了真氣,這股怒火一時間燒不到縣令侯守用頭上,就拿范進做了開刀祭品。為了維護自己的體面,甚至連官場規則都可以打破,看的出陶老太守確實破釜沉舟,頗有些不顧一切的架勢。

“如果整個廣州沒人完的成賦稅,陶簡之身上的責任倒不算大,反倒可以說是殷正茂催逼過甚,不恤民生。畢竟他的權柄再大,也有巡按御史制衡,輪不到他一手遮天。可是現在情形不同了,南海作為廣州第一大縣,其轄地既大,其事也繁,連南海都可以辦好差事,廣州其他各縣還有什麼理由完不成。等到其他各縣也用了折銀法,陶簡之的一片苦心,也就化成了流水。他恨我不足為怪,我只是沒想到他恨的那麼深,甚至拼著士林腹誹,也不肯錄我。”

“你一個秀才都不是的童生,要是能讓一府太守為你的功名賠掉前程,面子上我看也不吃虧。”

“面子未必吃虧,裡子的虧就吃得大了。”

“那也不一定,你這個功名等於是幫侯守用被革掉的,侯縣令稍有人心,必有補報。咱們南海縣又大,有的是發財的機會,只要稍微給你點照拂,就不愁吃穿。眼下雖不能貴,卻可先富,單是糧食生意也足夠你吃好喝好,孝敬大嬸。”

范進道:“我倒是不怎麼擔心生計,靠我的本事,總歸是能養活自己。但是他這科不錄我,對我的妨礙卻不是金銀所能彌補。除非……是三姐先改變心意,把那話改了才行。”

他說這話,手又抓住梁盼弟的手,梁盼弟恍然,他說的還是舉人那一節,臉微微一紅,手腕翻轉間,就已經擺脫范進掌握。用手先指指廚下,

“仔細讓大姐兒看到。她是個好女孩,即使不娶也得想個辦法,把事辦的圓全,不能傷她的心。再說……你說的什麼話,難不成你這一科不中,就不考了?就算陶簡之在位置一天,你的府試就過不去,可是他一把年歲,你還是個後生仔,難不成還活不過他?他這知府一共才能幹幾年,或遷或死,你難道就不能繼續進學?你當初跟我說過什麼難道忘了?將相本無種,女兒當自強。連我們女人家都要自強,你個大男人就要自暴自棄?”

被梁盼弟一通排揎,范進反倒是笑了起來,被趕出考場時的頹喪之氣,一掃而光。“你這話說的對對,我自己讀我的書,這科不取下科取,我就不信,姓陶的還能壞我一世功名。”

梁盼弟見他恢復平常,懸著的心才放下,摸著范進那溼漉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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