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角色,處於得意的一方,如今乾坤倒轉,輪到楊家倒黴方體會到當日那些欠債人哭天搶地的絕望心情。
這會不會是報應?
在剎那間,她腦海裡也浮現出胭脂的死屍,這是不是胭脂在報仇?
她知道一個秘密,一個有關胭脂的秘密。這位楊府的女管家一直以來,都拿自己當楊家的小姐看。
由於從很小就跟著楊家老夫人,兩人之間很是投緣,老夫人對胭脂格外關照,甚至親自教導著她識字、管帳、就連伙食上都享受主人待遇。等年齡大一些,胭脂在內宅管理著一干丫鬟婆子並替老夫人管理私房,就更被認為是義女螟蛉。以至於宋氏遇到她,都要禮讓幾分。
從胭脂內心深處,是拿楊世家兄弟當自己的兄弟看待,也正因為此,被楊世達侵犯後她才會如此決絕地投水。那種絕望的心情宋氏眼下已經可以理解了,人如果絕望到了極處,死亡將不再是畏途,反倒是最好的解脫。
她的目光看向門首,那裡站著兩名膀大腰圓滿面橫肉的女子,那是兩名自鳴鳳鏢行僱傭的女鏢師,亦是她面對這兩個滿口混帳話的惡棍勇氣所在。這些女鏢師或是鳳四弟子的妻室,或是本身就是江湖俠女。比起薛五那種武藝高強人又漂亮的異端,這些女人才是江湖俠女的正常形態。
出來做鏢師的女子雖然面目醜怪,但是一身武功都極是高明,楊家護院裡的男子也多及不上她們。加上自己畢竟是良家婦女,楊家眼下還沒倒,自己依舊是士紳人家的媳婦,屬於體面人,諒他們只是嘴上說說不敢真的亂來。
畢竟是個有智計的女子,不至於像那些尋常婦人一樣除了哭鬧一無所用。宋氏很清楚眼下丈夫病危,幾個叔伯皆不成器,家裡邊能頂起大梁的只自己一個,自己若是倒了,楊家便會一敗塗地。是以她並沒有因為黃繼恩自陳其行而怒不可遏,如果憤怒有用,黃繼恩早就死了,當然,自己的丈夫也早就死了,所以糾結這些問題並無意義。
她深吸兩口氣,心裡給自己鼓著勁,手緊抓著椅子扶書,那整齊的指甲幾乎摳到木紋中去。語氣則儘量放的平和:
“馮公子您這是好大的官威了,妾身聽了倒是有些怕。自古來民不與官鬥,財不與勢爭,若是比勢力,我們楊家不過一尋常商賈哪裡及得上貴府上萬一?自是萬萬不敢違拗公子。但是這大明終歸是個有王法的地方,不是我們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您說對吧?”
她說到這裡竟是擠出一絲笑容,彷彿一切盡在掌握。“距離我們的交期還有半個月,到時候若是妾身拿不出如數的象牙蘇木,自然認公子發落。可是在契約到期之前公子這個鬧法,似乎也不合規矩啊。”
她又看向黃繼恩,“黃少爺,貢緞上繳更是到秋日裡才辦,過了冬才要起運。就算是因為上一年貢緞的事出了毛病今年得體前裝船,那也是秋天裝運。現在還是夏天,您發作得是不是太早了些?當年你是個什麼出身,我夫對你如何,大家心裡有數不必多提。你如今這般相待,對不對得起交情二字,你自己心裡有數。舉頭三尺有神明,這時節正好響天雷的時候,雷公爺的眼睛雪亮著,他老人家收小人可不管勢力。咱們不提交情,就提眼下,我楊家好歹也是做了多年的生意,這些年大風大浪見得多了,在咱們江寧,也算是數得著的人家。難不成區區幾筆小生意,一兩個小人,就能毀了這家去?我雖然是個女子,卻也不是個沒肩胛的婦人。若是到了日子我交不出貨物,是打是殺,任你們發落!可是眼下日子沒到,我楊家是體面人家,容不得你們隨意欺壓!死者為大,我楊家如今死喪在地,得先辦白事!二位若是來弔唁的我們按著貴賓招待,若是來鬧事的,三個人抬不走一個理字,咱江寧城也有講理的地方!”
她的娥眉一挑,鳳目微張,又拿出平日裡在內宅一言九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