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比起死路來,這條路是不是就光明多了?”
“大老爺既然什麼都知道了,妾身也不瞞你。若是有活路在,自然誰都想走。但是眼下又哪有活路給我走?”宋氏看著范進,神情既悽楚亦有幾分決絕:
“只有我死,才能保住楊家。就算大老爺能幫我完了蘇木的差,那筆上用緞的事,無論如何也逃不過。那筆上用緞數字格外大,加上毛青布匹,總價款驚人。這種生意完全是靠交情做的,有交情的時候一本萬利,沒交情時傾家蕩產。我夫糊塗,信了黃繼恩的鬼話,被他害成這副樣子。這筆生意自然是註定要賠本的。便是在平日,家裡也拿不出這麼大一筆錢來虧。何況是現在……我在家中下人面前自然要裝出個有把握的樣子,否則那幫人著了慌,就不肯聽主家支派,不是偷東西,就是拐了丫鬟逃跑。江寧這些年,發財的人家不少,倒黴的人家也很多。妾身見過不少富貴人家敗家的模樣,每逢那時,必有奴欺主的事發生。我當這個家,就得有個當家人的樣子,儘量為楊家消災解難。他們平素說我中飽侵佔,我不與他們爭論。只看到了時候,誰能保全這一家老小,才是真正的本事!只有我一死,事情鬧大,黃家才不敢再追綢緞,到時候楊家人靠著祖產田宅,勉強還能對付活著。即便做不成富貴人家,也不至於流落街頭乞討,這也算是我這個做媳婦的,對得起楊家列祖列宗。求大老爺幫我個忙,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妾身他日做鬼,再來報答大老爺恩典。”
她說著話起身朝范進盈盈下拜:“大老爺乃是江寧城裡,惟一有本事也有膽量與那兩個混帳作對的角色。只求大老爺能夠發發慈悲,看在咱兩家是親戚,妾身又得您垂青面上,等妾身死後,為我討一個公道,給這家人留條活路,我下輩子當牛做馬,報答您的恩典!”
范進起身,拉著她的胳膊將她扶回坐位上。宋氏看他眼神又落向自己的胸脯,面上微微一紅,“大老爺第一流的豐流才子,整個江寧城裡也是數得著的俊品人物。願意為大老爺寬衣解帶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小女子能得大老爺垂青,那是三生修來的造化。何況我們還是知己,若在往日,妾身定要好好伺候大老爺幾個晚上,就算大老爺不答應都不成。可是如今,我相公病著,家裡是這副樣子,我……不能對不起他。”
“那我若一定想要呢?”
“那我便給。可那只是個交易,不關情愛,便也不算對不起相公。反正左右是要死的人了,能和大老爺結個鬼緣也算是幸事。”
范進哼了一聲,“怎麼,你嚇唬我?你以為本官會畏懼鬼神之說,就放過到口的肥肉?簡直是笑話!本官想要的女人,休想逃出我的手心去。不過……我要的是個會說會動的活寶貝,不是條死魚!你現在這副樣子,也沒什麼意思。不如我們做個交易如何?我幫你保下楊家,你也不用去死,但是作為代價,你今後都得聽我的!不管任何時候,任何事,都得聽!”
宋氏心頭突地一跳,一顆心瞬間又縮成了一團。不同於方才的恐懼緊張,這次卻是興奮的情緒佔了主導。
她並不是一個不怕死的女人,平日吃喝穿戴樣樣追求享受的女子,生活條件也遠比這個時代大多數女子為好,又怎麼可能真那麼嚮往死亡。如果能有一條活路,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至於范進所說的條件,對比起藍圖來,便微不足道。只要能讓楊家起死回生,自己死都可以,被個男人睡幾晚又有什麼關係?
只是於范進的話,她又有些遲疑。父母官雖然權重,但是針對的目標是老百姓。鎮守太監地位與巡撫平起平坐,並不是范進一個縣令所能頡頏。何況其派的上用緞差天經地義,屬於內織染局的正當工作,范進想為自己說話,又從何說起?
她看著范進,等待著對方的下文。范進道:“瑾兒是個優秀的商人,一些基本的道理不用我教,你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