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的隱痛中,她伸手捋捋額髮,拿起桌上涼了的咖啡咕嚕咕嚕一口灌下去,隨後豪邁地抹抹嘴:“我……今天能不能請個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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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不過三步,身後卻傳來急急腳步聲。田如蜜茫然回望,看見衛庭賢正快步追上。
“我送你。”不是疑問更不是商量,他不由分說地把她塞進車裡。
依舊是一路無話,這次卻換作他頻頻回首——她長得就是一副元氣十足的樣子,現在卻露出他從未見過的沒元氣的模樣,不覺隱隱擔憂。
車穩穩停在她家門口,另一邊橫跨兩個車位的加長版凱迪拉克卻讓她驀地一驚!握住安全帶的手忽然微微顫抖,幾乎無法順利解開。片刻後他終於發現她的異常,只能伸手幫她。手忙腳亂間竟不小心觸到一片柔軟——
他觸電般收回手去,正要道歉,卻發現她兩眼直直望向那輛凱迪拉克,深深恐懼正自她眼底流瀉而出,讓他心頭一緊——
“我……我能不能坐一會兒……再上去?”
她似乎很怕那個肖定邦?他暗暗掂量著各方的關係——毫無疑問她應該是肖定邦的私生女,但以她之前在公司填的履歷表來看,她完全生長在一個健全家庭,有父有母,還有個妹妹,難道……
“要不要我和你一起上去?”
他語態低穩,有一種能讓人忽然鎮定下來的魔力,但對於此刻的她來說,卻無異於杯水車薪。
長痛不如短痛,她咬咬牙——
“我上去了,你……你別跟來!”
說著她義無反顧地朝樓上跑去,用力過猛到差點一個踉蹌摔倒!他盯著自己的手指發了一小會兒呆,不安感卻成倍蔓延——他只能告訴自己這只是出於道義的考量,然後悄悄跟了上去。
進入家門的剎那,田如蜜頓時有種上刑場的錯覺——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田姿姿,她正一臉茫然失措地站在門口,手裡還端著切好的水果,卻完全忘了要放到桌上;
緊接著是肖定邦,一身名牌裝束的他格格不入地坐在灰暗陳舊的沙發上,卻霸氣依然;
身邊不遠處的父親卻和他形成鮮明對比,一身洗到發白的藍色工作服勾勒出他瘦削微駝的身板,花白的頭髮更讓年紀本不大的他略顯蒼老,一張清俊如昔的面孔已被歲月侵襲模糊,卻仍舊不改其溫潤儒雅,甚至在如此尷尬的時刻,他依然淡然而坐,不時呷一口茶水,彷彿只是慣常的有客來訪;
而此時神色最為不安驚惶的無疑是母親,雙手幾乎要把身下的椅墊絞碎,她把頭深深埋在胸前,兩眼被怒焰燻得發紅,卻只能牢牢盯住地面,彷彿要把地面射穿!她一抬頭看見田如蜜,嘴唇噏動了幾下,忽然大步跨上,一個用足力氣的大頭耳光不由分說地搧上來!
田如蜜被搧得頭暈目眩,耳邊嗡嗡作響!可奇怪的是,這枚耳光竟讓她心口舒坦許多,恨不得再挨幾個!兩個男人卻在此刻極有默契地雙雙將田母喝止——
“你打小如干什麼?”田父一把捉住她僵直的手臂,護犢心切:“胡鬧,孩子又沒錯!”
“是……孩子是沒錯……”田母整張臉忽然陷入抽搐,眼淚隨著聲嘶力竭的叫喊忽然一同湧出:“錯的是我!是我不要臉!是我下賤!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嗚嗚嗚……”
她哭得那樣傷心,以至於站都站不住,整個人瞬間軟倒在田父懷中。田父只得嘆口氣扶住她:“都這麼多年了,還說這些做什麼……”
田姿姿愈發傻了眼,肖定邦也無計可施,田父只顧安撫田母,四人各忙各的,卻忽然被“撲通”一聲巨響吸去了注意力——
只見田如蜜直挺挺跪在房間中央,眼眶被強忍的淚憋得泛紅。那重重一聲讓肖定邦心一驚,簡直懷疑她會碰傷膝蓋!趕緊衝過去拉她,她卻像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