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齊道:“主帥為三軍之重,將軍病勢沉重仍一意孤行,豈是江東臣民之望?若稍有疏忽,基業立見崩塌,屆時有何臉面見先公於九泉?”
孫策嘆道:“我非不自惜,然江東北有曹操,西有劉備,若不圖進取,早晚必被他人吞滅,且待攻下高涼,再收兵回吳不遲。”
次日,又強撐病體,催軍攻城,時正值九月末,嶺南之地瘴氣瀰漫,行人對面不見,吳軍將士或染疾病,或高熱不起,高涼太守錢博拒城死守,孫策遣兵圍攻月餘不能克,策心急如焚,病勢愈重,每日吐血不止,當日正與眾將商議進兵之策,董襲道:“此地荒涼破敗,縱然取得又有何意?且軍士多生疾病,若再牽延時日只恐有變!”
策道:“南陽之地,有張飛、鍾繇重兵把守,無懈可擊,我軍只有攻下交趾,才能復圖荊州!為圖大業我早已視死如歸,你等不必多言。”
正話間,探馬來報,“田預遣趙雲、黃忠出兵將犯我境。”
策默然不語,朱治道:“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主公縱有沖天之志,亦當審時度勢,今前不能勝,將士多病,若再不退軍,漢軍攻破豫章,我縱然取下高涼又有何用?不如趁此霧氣瀰漫之時抽身退去,待來日重整兵馬再來不遲。”
孫策無奈,只得收兵,於路將士多有死者,數萬大軍十不存一,直到隋唐時期,嶺南的瘴氣仍極為嚴重。《隋書·地理志》記載:“自嶺以南二十餘郡, 大率土地下溼, 皆多瘴病, 人尤夭折。”
在當時是專門流放犯人之地,因自江南入嶺南必經桂門關,且少有人還,故有鬼門關之稱,時孫策行軍至此,已病入膏肓,不能理事,急遣董襲往秣陵,喚孫權並張昭來此行託孤之事,董襲不敢耽擱,星夜往秣陵而去,策白日間強撐病體,巡視軍營,晚上便吐血不止,不過數日已形如枯槁,時孫權、張昭星夜趕路已至城外,策聞知命人喚入,孫權見狀大驚:“兄長竟憔悴至此?”
策乃取鏡視之,大驚道:“我孫策縱橫江南,今日竟至如此地步!”
大叫一聲,昏厥於地,眾將將其救起,半晌方醒,策謂孫權道:“我要隨父親去了,以後孫氏基業便由你來承擔,弟念父兄創業艱難,當兢兢業業,不可放縱,如內事不決,可問張昭,外事不決便問周瑜,我有書信一封,待我轉交公瑾,讓他莫學我,善保身體,以成大業。”
孫權慟哭不已,策怒道:“此時內憂未平,外有強寇,你哭有用?能救這江東百姓?能保父兄基業?”
“弟年輕識淺,恐有負於兄。”
“我知你年少沉穩,若論領軍陷陣,沙場破敵,卿不如我,舉賢任能,以保基業,我不如卿,但能善用賢才,必不負父兄之望,今天下方亂,以吳越、江淮之地大有可為,弟好自為之!”
又囑咐張昭等道:“我不能一一囑託,卿等念往日與我袍澤之情,多多照顧我弟,從今以後,吳侯便是孫權,若有異心者卿等可共誅之!”
張昭等泣而受命,策臥床半晌,忽覺神志清明,屏退眾人,沐浴更衣,換上盔甲,縱馬持槍於城外馳騁,吳軍將士齊呼萬歲,至晚,登桂門關西望荊襄:“上天,假使再給我十年壽命,孫策當掃平曹、劉,成就大業,何天不假年,使策之雄心,化作關下塵土矣...”
孫權聞知率眾人趕來時,策已亡,時建安二年秋十月,年僅22歲,張昭等秘不發喪擁靈柩回吳,留董襲、賀齊、朱治、凌操等將分守豫章、南海、朱涯各郡,至秣陵,張昭等奉遺命立年僅13歲的孫權為吳侯,令孫堅弟孫靜主持喪事,請孫權出堂,受文武拜賀,孫權生的方面大口,碧眼紫髯,時人以為異相,呼他做至尊,權一面以張昭總江東政事,一面遣人往豫州召周瑜,不數日,瑜至,孫權以兄臨終遺言告知,周瑜大哭,拆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