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離開一兩年,還不知道部族屬誰呢,這在胡人當中也並不鮮見。二則,劉靖遠遠的就察覺到是勳的殺意了,他根本就不敢跟對方火拼,那又豈敢靠近前去?
所以只是遠遠地跪著,磕頭哀告。是勳撇一撇嘴,用鞭子指著他半禿的腦袋:“汝好大膽,如何敢囚禁某的部曲?彼等為單于相贈於某,從此不歸匈奴統轄,汝竟囚之,難道欲作亂麼?”
劉靖繼續磕頭:“小人何敢作亂?為彼等煽惑族內人心,此必非使君真意也,故而暫且囚下,便將送還使君……”
是勳也懶得跟他繞圈子了,當即打斷話頭,冷冷地問道:“汝怎知非我真意?倘若彼等所言,實我所教,汝又待如何?”
劉靖聞言一愣,雙手撐著地面,緩緩抬起頭來,雙眼直直地盯著是勳:“使君,我匈奴奉漢正朔,亦與使君無仇無怨,使君何故必要族滅之?小人不敏,還請使君解惑,若所言有理,小人便將首級雙手獻上,復有何恨?!”(未完待續。。)
第十四章、敝帚自珍
劉靖故意拿話堵是勳——我匈奴本為漢臣,又跟你沒啥仇怨,你為啥一心想消滅我們呢?你說個理由出來先?他本來以為,漢人雖多詭詐,但崇尚儒學,講究大義名分,有很多事情幹得出來,但是說不出口,或許被我這麼一噎,是勳就此猶豫、退縮,暫息奸謀,給我留下點兒喘息的時間,那也未為可知啊。
是勳總不能說,我就是要滅了你們匈奴,哪怕沒有朝廷的詔旨,哪怕匈奴並無失德之處,也不容你等再存於天地之間。一則是勳那也是當世大儒,他說不出這種無恥的話,二則是勳身後也全是匈奴兵啊,不管究竟怎麼煽乎的、收服的,匈奴人終究是匈奴人,若明說要族滅匈奴,他們還肯跟著是勳一條道走到黑嗎?
劉靖當然想不到,是勳腦袋裡裝著兩千年後的見識,再加兩千年間的詭辯,隨口一番貌似堂堂正正的大道理,還不傷害身後匈奴兵的民族感情,這種事情對於他來說,其實並不煩難。
於是是勳反問他:“何雲我欲族滅匈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故欲匈奴歸從王化耳。”
劉靖抗聲道:“我匈奴起自草原大漠,以放牧為生,如使君前日所為,拘我平陽四縣之老弱,而驅之耕作,假以時日,乃為漢人,非匈奴也。則匈奴雖生猶死,傳承既絕,則部族不滅而滅矣!此非使君所謀者乎?!”
是勳聞言不禁一愕,心說瞧不出來,這傢伙還挺有腦子的。竟然能夠猜中我的策謀。那好吧。我就跟你好好掰扯掰扯這件事。說你個心服口服——
“劉靖,據某所知,曩昔之匈奴,不過若鞮氏一族而已,乃吞東胡、並丁零、驅月氏,滅族無數,得而興盛。即汝身中,亦未嘗無丁零之血脈。未嘗無漢人之血脈也。強而兼弱,世事之常,我今使汝族人入漢,不但得保首級,亦可如漢民般沐浴王化,汝不感恩,而反抗拒,何也?匈奴不過浮名耳,匈奴人之性命乃為實也,匈奴若欲自外王化。異日必遭族滅,何如今日入漢?”
劉靖搖頭道:“我命。天所與也,天欲奪之,我不敢辭。匈奴,乃歷代單于胼手胝足,奮鬥而來,豈可使其統斷絕?若將來別族強盛,入於中國,漢人舍其衣冠,從彼之俗,乃可活也,則使君亦將此言以說漢民乎?”
是勳不聽這話還則罷了,一聽之下,不禁一道青氣浮上額頭,雙眉倒豎,怒不可遏!
換了別人,大概不會有那麼大的反應,可是勳是兩千年後的靈魂,他就不禁想起了那場可歌可泣的抗日戰爭來——日軍進入東北,進而殺入中原,進行奴化教育,跟如今劉靖所言何其相似乃爾?中國人要敢反抗,必遭殺戮,要想活下去,只有當順民……可是誰願意當異族的順民呢?!生命和國族相比,究竟哪個更加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