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登州和海州交界處的時候,船隊遭遇暴雨狂風。好在衛循這條海路也跑過三五回了,麾下更有那積年的水手,走了十回還不止,當即指揮船隊靠攏附近小島暫避——也就是後世的靈山島,此時尚未有名。
風浪止息後繼續南下。琅邪國琅邪縣靠近海邊,有一小港可以暫泊,船隊就又在這裡歇息了兩日,補充食水。是勳前一世也是乘過船的,並無太大不適,但手下這些參謀——諸葛亮、郭淮等人——才上船便頭昏氣悶。隨即嘔吐不止,好些天才勉強緩了過來。如今又經風浪。眼瞧著幾個年輕人面色蠟黃,整個兒瘦了一圈下去。是勳雖想盡快趕到廣陵,好與陳登一起策劃對東吳的戰事,但也不能坐視他們病弱——要跑這一趟把郭伯濟、諸葛孔明給累死了,那才是千古大悲劇哪!
故此在琅邪又歇兩日,下一站是鬱洲山——即後世的連雲港,這年月陸地半沉,還只是一個海島——再下一站鹽瀆,又各歇了兩三日,等進入廣陵境內的時候,都已經十一月份了。這一趟海上遠航,即便沿岸算是側風、順流,也足足走了一個月的時間。
其間訊息閉塞,不知道荊、揚兩州的戰事究竟如何了。是勳心說要是等我到了廣陵,曹操那邊兒已經被火燒了赤壁,狼狽逃回中原,而孫權也把主力調歸了吳會,那可就搞笑啦……
這時候的廣陵郡大致等同於後世江蘇省的江北地區,但面積要小很多——因為後世的海岸線往東延展了一百公里還不止,都是淮河、長江及其支流兩千年來攜帶泥沙沖刷出來的。如今海岸線內縮,沿海地區多為灘塗,並且礁石密佈,本來並無港口。近年來因為是勳鼓吹海貿,在幽州任上也多次派遣船隊打通前往廣陵的商路,故而在長江口北側的大島上新開闢了一個小港。
此島亦無名也,其西端恰好是後世京杭運河的河道,東端則為南通市如東縣城所在地。
若非有這個小港在,是勳還真不敢行此遠襲之計,因為那就必須把基地設立在海州鹽瀆縣啦。開玩笑,從鹽瀆直指吳會,五六百里的海程,一來一去再加騷擾作戰,起碼得連續在海面上漂半個月,就這年月的航海技術、食水儲藏技術,根本就是拿自己和水兵的性命在冒險撞大運哪!
且說是勳靠港以後,即命衛循徵發島上居民,協助擴建港口——他打算把這兒當作艦隊主基地了,而就目前的規模,可根本不敷使用啊。本打算乘坐小船逆流而上長江口,在東陵亭登陸,前往廣陵去拜見陳登,同時也商議貿易和物資補給的問題。卻不料他還沒有動身呢,廣陵太守徐宣便主動尋上島來。
這位徐宣字寶堅,也是史上有傳的人物。他祖籍舊廣陵郡的海西縣——如今劃歸射陽郡——曾一度避難江東,因為拒絕孫策的徵辟而返回故鄉,協助陳登平定了海西的民亂,被署為五官掾。後來朝廷分徐州為海、徐二州,陳元龍出任海州刺史,即舉薦徐寶堅出任廣陵太守。
說起來,徐宣和陳矯併為陳登的左右手也,但這兩隻手不大和睦,誰都瞧誰不順眼,見天兒“左右互搏”。所以陳登仍然把陳矯留在州府,卻把徐宣薦為太守,也有分開這對宿世冤家的意思。
徐宣只帶著一名屬吏,三名軍士,乘坐小舟翩然而至,跟是勳說丞相要我們配合您的公文早就到啦,吾等待之久矣。是勳這才知道,敢情曹操已經批准了他海道進兵的建議……
於是問起南方戰局,徐宣就自己所知娓娓而道,原來自九月間孫權、周瑜悍然發兵以對抗朝廷以來,戰事延綿不絕,曹家竟然未能寸進。廣陵方面,孫權率軍似欲從江乘以西渡江,陳登趕緊帶著陳矯前往抵禦,雙方遙遙相峙,在江面上打了幾場小仗,各有勝負。陳登手裡沒多少戰船,基本採取守勢,孫權要渡江而攻。可是每次出動的戰船數量也很有限。根本打不破陳登的防禦。徐宣轉述陳登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