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武帝為了測測自己的術士靈驗不靈驗,就拿出古銅器問少君:〃這是哪來的?〃少君說:〃這是齊桓公十年陳列在柏寢臺。〃皇上就說:〃你還真說對了。〃宮中人都說少君是神仙,估計還幾百歲了。李少君真是神仙嗎?孔子說,子不語怪力亂神,誰信。李少君本來就巧舌如簧,可能自己對於歷史什麼的都有些瞭解,根據銅器的樣子推測一下是齊桓公時期的東西也是可能。至於他說是齊桓公哪年陳列在哪裡的,純粹胡扯。反正也沒有人知道,扯得越具體越能讓人信服。再說,漢武帝請他管術士,也許怕人說他迷信江湖術士,愚昧無知,故意來造出這個假象堵攸攸之口也說不定。漢武帝難道就不會自欺欺人?
第二部分 第36節:漢武帝:帝王中的佼佼者(7)
李少君跟皇帝說自己在海上游歷,見過安期生,還給他棗吃,棗子和瓜一樣大。又說,安期生是仙人,住在蓬萊仙島,他只見有仙緣的人。大家都是凡人,誰也沒有見過神仙,大家都沒有見過瓜大的棗子,當然也就覺得稀奇了。反正神仙就是異乎常人的,李少君想怎麼吹就怎麼吹,一切都是子虛烏有的東西,然而這隻有李少君一個人心知肚明。
不過牛皮總有破的一天,李少君吃了安期生瓜大的棗子也沒有能保他長生,不久他就病死了。漢武帝卻說,他沒死,他是成仙了。漢武帝能說李少君死了嗎?那不等於讓天下人恥笑他漢武帝被一個江湖術士給騙了,那不等於漢武帝長生不死的夢想破滅。漢武帝不能忍受失敗的痛苦,他可是無所不能的天子。
大家看到漢武帝這麼相信李少君這樣的大騙子,世人都看穿了,他都看不穿,實在太傻了。於是紛紛去效仿李少君,想騙騙武帝,撈點甜頭。李少君曾讓漢武帝拜灶神以求延年。亳縣的薄謬忌就說,灶神不算什麼神,貴的是泰一神。漢武帝就殺豬宰羊祭拜天皇泰一,能不能益壽,誰也不知道。齊人少翁見又一個騙子行騙成功,他也決定不能放棄好機會。他想他們能招神,我就能招鬼。皇帝寵愛的王夫人死了,少翁就夜裡使得王夫人和灶神的形貌出現,天子隔著帷幕望見了。於是,這個少翁就封為文成將軍。漢武帝要是看過皮影戲,估計衝到帷幕後面一看,少翁就跟著人頭落地。可惜,漢武帝不知皮影戲,只有心中稱奇。少翁心裡好開心,原來皇帝這麼好騙。他就想盡法子騙漢武帝,他讓漢武帝把被褥衣服都描繪得雲霧繚繞、恍若仙境的樣子,他說這樣就可以吸引神仙來了。漢武帝照做了,可是很久神仙還是不來。
漢武帝不耐煩了,少翁想趕緊證明一下自己不是騙子。他在一塊帛上寫了一些字,讓牛吞下,然後跑去跟漢武帝說:〃我覺得這個牛肚有異樣,裡面肯定有東西。〃漢武帝殺了牛,果真發現裡面有些帶字的帛,寫的話很奇怪。天子一看,這不是少翁的筆跡嗎?一氣之下,就砍了文成將軍。他怕人笑話他,還把這件事情給隱瞞起來了。
漢武帝建造了柏梁臺、銅柱和承露仙人掌之類的東西,還去搜集仙人掌上的混合於石粉末的露水飲用,以為這樣就可以長生不老。漢武帝的想像力未免也太豐富了一些。這樣喝,沒喝出膽結石算他腸胃功能好。
漢武帝被騙了好幾次,依然死不悔改,於是給了那些騙子一個又一個機會。什麼六印將軍欒大,什麼公孫卿。一個要泰山封禪,一個要他修明堂,蓋建章殿,甚至還帶他去海邊忍受風吹日曬,只為尋找仙人。漢武帝這麼虔誠地要讓術士們一再欺騙他的感情,可是,神仙們卻沒有因為被他感動而出來見他一面。他是那麼執迷於〃羈靡弗絕,冀遇其真〃。都說能執著於夢想的人是最讓人感動的人。漢武帝想成仙的夢想不知道是不是也感動了太史公?
太史公想罵又罵不出,想笑又笑不出,想感動也感動不出,只能在結尾的時候〃王顧左右而言他。〃這可不是司馬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