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兩日,衛林下又讓人把那高大的白蠟人搬回自己房裡,反正放那兒也是放著,拿回來自己沒事還能練練針。蠟人頭頂還有一朵枯萎的花看著很是滑稽,衛林下順便就給揪下去扔了。
衛林下掰著指頭算,離奚臨軒啟程回京還剩下三天,大概是決計不能再見他一面的了。也好,不見就不見,那個古怪的傢伙沒準兒又說出什麼惹人厭的話呢。
奚臨軒走的那天,衛林下還如往常一般去給連易治病,車伕繞過了平日裡常走的路,說有貴人車駕經過,今日肅嚴。衛林下本想停車,但想了想又作罷,那麼多人那麼多儀仗什麼也看不到,再說,她巴巴地看他幹什麼?他走了以後少惹她她該高興才是。
從連府出來,經過南風大街,衛林下命車停下步行而進,卻只見兩邊王宮侍衛列隊歸營、兩邊店鋪開門攬客,自然,也聽得了幾聲議論,議論那車駕和儀仗的威風,貴族的事總容易成為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衛林下沿街而行,正巧路邊有一個賣響鈴的,她自己小時候玩的那些已經送給奚臨軒了,她打算買幾個給衛風燁。
賣響鈴的是位上了歲數的婆婆,滿頭銀髮,很是熱情地招呼衛林下:“小相公是買來送人的?”
“嗯,送人。”衛林下說道。
“這東西,您別看著簡單,可寓意好,看看這個,圓的帶些稜角的,和繡球一個樣子,也叫陶繡球,每年七夕這種都賣得特別好,年輕人買去送給心上人,有些話就不說自明嘍。”婆婆說道。
衛林下的手僵住,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婆婆,你說,這個叫陶繡球?”
婆婆很肯定地點了點頭,然後看著衛林下動作迅速地放下已挑好的幾個轉身跑了。
完了,虛真師傅怎麼從來沒告訴她那叫陶繡球呢?她還拿去寶貝似的送給奚臨軒了,這下子他要是誤會……他該怎麼想她?
快跑到府門口,衛林下累得香汗淋漓,轉而安慰自己,就是幾個鈴鐺樣的小玩意,奚臨軒堂堂皇子怎麼會稀罕去過問呢,沒準兒一轉頭就給宮女收著然後再也想不起來了。
再說,他又不是霍地人,怎麼可能知道它們的別稱呢,她不也是剛剛才知道麼?
沒關係,一定沒關係。
退一萬步說,就算知道能怎麼樣,他都已經回京了。
一天、兩天、三天……衛林下漸漸安下心來,只是偶爾對著那高大的白蠟人會想起奚臨軒,衛林下便安慰自己,因為他們高度差不多所以才想起的,不是連燕郡主也覺得差不多麼?
正想著,聽見窗外有孩童依依呀呀之聲,衛林下忙起身相迎,果然是母親抱著衛風燁來了,只是母親沉著臉,衛林下心裡隱隱又不好的預感。
不知世事的嬰孩到了陌生地方滿心滿眼的好奇。
“娘,您是不是有話要對女兒說?”衛林下問道。
衛夫人點點頭,又似在猶豫,半天不開口,衛林下也不想催,靜靜地等待。
“娘有一事問你,你要如實告訴娘。”
“是,女兒不敢有絲毫隱瞞。”衛林下答道。
“你,你與十三殿下可有,兩情相悅?”衛夫人問道。
衛林下聽母親如此說立刻便跪在地上:“母親何出此言?女兒不過是為殿下盡些綿薄之力,這些父親和您也是知道的,平日裡,我與殿下亦是發乎情止乎禮,母親如何問女兒這些話?”聲音裡隱隱有了哽咽之意。
“你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娘看著你長大的,怎會不知你的品性?只是,外人卻未必知道,總有些捕風捉影的說法。”衛夫人說道。
“孃的意思是有人在傳?”衛林下問道。
衛夫人點點頭伸手扶女兒起來坐在自己身邊攬在懷裡:“女兒,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