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太擔心你了,腦袋一熱就什麼事都做得出,你體諒一下媽的苦心,別太往心裡去了……其實我沒有別的意思,既然你有喜歡的人了,我們就見一面。總要見面的不是嗎?如果可以,人品不錯,跟你又合得來,那你們就相處一下試試,畢竟你的年紀也不小了,在這種事上我和你爸不攔你,也巴望著你早點兒成個家穩定下來。你說是吧?”
其實真的不為過,天下父母心,再極端的方法或言詞,不過就是希望孩子好。
醜媳婦還要見公婆呢,簡白想要看一看對方是怎麼樣的人,無可厚非。不論她抱著怎樣的心態,是打定了心思反對還是怎麼,見一面卻不為過。
正因為季江然瞭解她的苦觸,這些年季銘憶和簡白是怎樣的憂心度日,他通通看在眼裡。他們沒了一個兒子,白髮人送黑髮人,就剩下他這麼一個小兒子了,自然無比希望他省心。可是,他卻沒有一天讓他們省心。自己都知道自己過得不好,又怎麼可能騙過生身父母的眼?!
所以,無論簡白張羅相親,還是其他小動作,他都懶得理會。並不會時時極端的跟她撕破臉對著幹,他不是不懂得她的良苦用心。
就像龔文這件事。
如果他的心裡不是裝著別人,娶回來或許不會是個很差的媳婦,肯對他好,也肯哄著婆婆公公,這樣的女人有什麼不好?哪一個人沒有自己的小心思,這個世界上極少有完全不為自己著想的聖人。簡白就是抱著這樣的心思為他斟酌人選,不能說不用心。
只是他不容許別人詆譭穆西的不好,穆西到底有多好……對他有多好,也只有他自己最知道。
季江然沒簡白想象中的怒火滔天,反倒聲音裡透著股疲憊的說:“媽,我跟她說說。”
他明知道說不通,不能說,一旦說出口,真就相當於預設所有事情都是他一手搞出來的了。他分明知道穆西最痛恨他耍手段,而他還是一口應承下來。
那樣子彷彿是破罐子破摔。
他又補了一句:“媽,你放心吧,我晚上就跟她說見面的事,帶著孩子一起。如果不行,我們就散了,你跟我一起回a城,別再找他們的麻煩了。”
簡白哪裡還敢說別的,季江然退讓到這個份上,已經是破天荒了。她握著電話的手竟然有一點兒發抖,忽然眼眶溫潤的厲害,電話裡只是不停的應:“好,好,見一面再說……如果真的不行,媽就回去,也不會找人傢什麼麻煩。”
季江然先將電話結束通話了。
簡白終於可以坐到沙發上喘一口氣,又覺得心裡難過,哪裡來的苦情連自己都不知道。這麼大的年紀了竟噼裡啪啦的掉眼淚。只是心疼自己的兒子,心疼的不得了。其實這些年她不是一點兒記性不長,一點兒教訓不吸取,她比任何人都怕。
也想什麼都不管不問,有生之年就讓他做自己喜歡做的事,什麼都隨著他高興……哪怕他娶個亂七八糟的女人回家過日子,只要他高興。可是,就是這樣的情痴,她怎麼放心得了。
只有她知道,再受一次傷,一定就能要了他的命。她就剩這麼一個兒子了,所以不敢讓他再冒那樣的險。
這世上人痴情沒有錯,這樣至情至愛的人,老天沒道理不垂涎,可是事實證明,大都沒有好結果。
她還記得《畫魂》裡的田守信,為了一個女人寂寞了一輩子,也憔悴了一輩子。她也記得《胭脂扣》裡的如花,為情而死,等來的卻只是一個遲暮的老人……
那樣的情痴,有什麼好?
簡白一定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是那樣的人。
所以不能真正的放手不管他,寧願找一個人來愛他,也不想看著他為哪個女人再畫地為牢。
張麗敏很快就給簡白打來電話,電話裡聽出不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