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起雞皮嘎瘩的話。說了一邊中國話,他又拿日本話講了一邊,這才明白,這一臺戲原來是專門為巴結日本人準備的,細一打聽,那個在臺上講話的傢伙就是包養薛豔卿的張必,原是吳佩浮手下的一個將軍,主子垮臺後,他就跑到天津日租界一邊當了寓公花天酒地,一邊聯絡著老搭檔,老部下死心塌地靠著日本人準備東山再起。多少年後,我從偽滿戰犯的回憶錄裡看到,那一陣,身為關東軍特務長的土肥原賢二,為了把前清皇上溥儀弄到關外當滿洲國皇帝,常到天津來活動,那次聚會就是張必那一夥子為了巴結他才折騰起來的。後來掌櫃的一直後悔,說不應當去聽那場戲的。
正戲還沒開場,陸雄飛才從樓下上來,他沒坐到自己的位子上,而是朝正包廂走去,掌櫃的看見了,猜到他是想去跟日本人去套近乎,忙招呼我說:“德寶,快去把大姐夫叫過來!快點!”
我應著聲就趕了過去,可還是晚了一步,陸雄飛已經跟小野說上了話。
掌櫃的繃著身子叮著陸雄飛那邊,見他跟小野說說笑笑,又指著我們這邊說著什麼。
小野扭頭朝這邊瞅,正跟掌櫃的打了個照面,還衝掌櫃的還招招手,掌櫃的也只好笑著臉衝小野欠欠身子還禮。
待陸雄飛走回包廂時,掌櫃的理都沒理他。
這會兒,正戲開演了,第一齣就是薛豔卿的《大登殿》,薛豔卿扮著王寶釧,鳳冠霞帔的一出場,就是個滿堂彩。
按說,這是掌櫃的盼了多少天的想看的戲,可跟小野這麼一對臉,我猜,這場戲他是看不踏實了。剛才唱《麻姑獻壽》時,臺上唱一句他就給老太太講一句,這會兒,王寶釧唱了好一陣兒了,他還在那楞神兒,老太太問他,這才想起講詞兒的事。
我更沒心思看戲了,所以王寶釧的唱詞兒一句也沒入耳。
《大登殿》唱罷,張必大聲的召喚戲班子的老闆,讓他端著戲單到正包廂,請那幾個日本客人點戲,一時間,整個戲院子都沒了聲,樓上樓下的人把眼神都盯著正包廂那兒。
總領事和那個司令都讓那個叫土肥原什麼的小鬍子點戲,小鬍子居然說一口挺麻利的中國話,笑呵呵的:“中國的戲曲,我歡喜的,唱什麼都可以。”
張必點頭哈腰的說:“您就隨意點,那個旦角兒是咱們自家的人,叫她唱什麼她就給您唱什麼,您就不必客氣了。”
小鬍子哈哈的笑了:“好,好,恭敬的,不如從命,是不是這句話?就唱個《貴妃醉酒》吧。”
身邊的人都拍起巴掌。
張必也拍著巴掌說:“土肥原先生確實是懂行,一點就點到了梅先生最拿手的戲上了。”
張必又連忙催促戲班子老闆到後臺吩咐,那老闆一溜小跑去了。
我聽見懷玉在牙縫裡擠出句話來:“一群狗!”
掌櫃的突然對老太太說:“娘,咱們回去吧。”
老太太看戲的癮剛上來,問:“這麼好的戲怎麼就不聽了?”
掌櫃的沉了沉說:“我心口不得勁兒……”
老太太忙問:“不礙事吧?那就快會吧,回吧。”
掌櫃的剛要起身,不料想小野競走過來了,他客客氣氣的抱了抱拳:“趙掌櫃的,幸會,幸會,全家人都來看戲。”
掌櫃的有些意外,也一臉的恭敬,抱拳回禮:“小野先生……”
小野又衝老太太躬了躬身子:“老太太,您的,好福氣。”
老太太還盯著臺上,沒瞅小野。
掌櫃的忙解釋:“我娘耳朵聾了,小野先生別見怪。”
陸雄飛把疊玉介紹給小野:“小野君,這是我的內人。”
疊玉起身,衝小野勉強點頭。
小野說:“見過,見過,幾位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