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眼看著自個兒連隊這邊沒話可回,連忙站起來,揮著手帶頭吼:“你讓唱,咱就唱,咱的面子往哪放!叫咱唱,偏不唱,你能把咱怎麼樣?嘿!怎麼樣!”
“嘿!怎麼樣!”
十九連的男孩女孩們跟著一起吼完,又樂得前俯後仰大笑起來。
秦秣一手半掩嘴,另一手撐在地上,笑得差點沒仰天跌倒。陳燕珊在她身後抬手撐住她,咯咯直笑:“秣秣笑跌了,咱們連衛海可是活寶啊!嘻嘻!”
秦秣的頭半仰著側偏,正要撐手起身,斜對過去的視線裡卻正看到王子毓斜靠在路燈角落的陰影下,一身背光,落寞無比。
前世今生,秦秣可也曾如此落寞過?
王子毓低垂著頭的側影再次擊中了秦秣心底的柔軟處,她的笑容在不知不覺間收斂,坐直身子後,任是周圍如何熱鬧,她卻再也融入不進去了。彷彿被時光隔了一層紗,秦秣瞬間跌入簾幕之後,只看臺前紛亂笑鬧,她心中卻如止水,不起微瀾。
“秣秣?”陳燕珊急急推她,“快點幫忙想詞啦,衛海沒話說啦,快幫忙想,咱們不要輸!”
“嗯?”秦秣四顧左右,正要說什麼,陳燕珊忽然高喊:“說不唱!就不唱!對面拉歌沒水準!對面拉歌人太土!嘿!說不唱!就不唱!”
秦秣搖頭笑笑,猶豫片刻,又轉過去看那陰影裡的王子毓。
卻見王子毓已經改站為蹲,她雙臂前伸,整個人都縮成一團,半邊光影照得她整個人都明暗不定,像是搖搖欲墜在黑暗吞噬的邊緣。
秦秣在心裡重重地嘆一口氣,終於還是貓著身子從大隊中離開。她明知自己即便上前關心,所面對的也多半是王子毓的冷語,但她卻終究是不忍。秦秣不是善良氾濫的人,可她也遠沒到鐵石心腸的地步,王子毓那樣的容顏對她實在影響非小,秦秣控制不住自己對她的憐惜之情。
路燈背光處,同樣有常青樹的陰影交錯,秦秣放輕腳步,悄聲走到王子毓身邊站定,默默注視著她。
秦秣不知道王子毓究竟經歷過什麼才至如此冷漠孤寂、與世不合,那些究竟和因由她也不想問。她只是單純的憐惜,或許這憐惜裡還帶著她對前世風流的眷戀,但她的憐惜本身是無目的的。
秦秣願意去憐惜別人,這總好過讓別人來憐惜她。
夏夜裡微帶溼氣的熱風吹過,秦秣輕輕拂過貼在頰邊的一縷髮絲,低聲道:“今天晚上或許會下雨。”
王子毓依舊一動不動,她的頭埋在自己雙膝間,表情同樣被掩埋。
“我不大喜歡下雨,雨水**的,非常煩人。”秦秣聲音低沉,微微暗啞,彷彿是壎聲低奏,帶著奇特的韻律感,“一簾春雨說纏綿,半邊雷雨卻破天,這雨不是糾纏便是暴烈,分毫不稱人心意。若是我一手能掌控這天地陰晴,那可少了許多煩心事。”
王子毓豁然抬頭,冷聲道:“你是在借這天地陰晴,諷刺我妄想事事都稱心如意嗎?”
“我沒有這樣說,”秦秣攤開雙手,側頭微微笑道:“只是你這樣認為而已。如果你硬要覺得這是諷刺,那隻能說明你也認為這事事稱心如意只是妄想,實際上,老天爺從來就沒有這樣痛快過。”
光影之下,王子毓的表情晦暗模糊,只有她的聲音,越發如幽夜冰霜,冷而冶豔:“你喜歡我?”她問得直接,問得驚心。
秦秣心臟猛一跳,正不知該如何回答,王子毓忽然長身立起。她微傾身子,一把將秦秣整個人都攬入懷中,然後吃吃地笑:“如果你不喜歡我,你為什麼會這樣關心我?你也跟那些俗不可耐的壞男人一樣,看中了我的美色嗎?沒關係,其實我也更喜歡女人,尤其是你這樣的小女孩……”
彷彿玫瑰夜放,暗香襲人。
秦秣有片刻熏熏然,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