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鬆開一隻胳膊,把石嵐虛託在懷中,強笑著說道。“你吃上副湯藥,再睡一覺發發汗,明天就會好起來!”
“我不睡了,我要好好看著你!”石嵐掙扎著伸出一支胳膊,輕輕摸了摸李旭臉上的鬍鬚。那上邊掛這幾滴晶瑩的水珠,不知道是汗水還是眼淚。“我要看著郎君將敵人全都打敗,看著你揚眉吐氣地返回博陵!”
她的手沒有半點溫度,冷得像數九寒天裡的冰。不但讓李旭心裡直打哆嗦,連在一旁邊忙碌的郎中們都看得直髮抖。幾個年青的侍衛受不了這種生離死別的氣氛,走出帳去,背對著眾人悄悄地抹眼淚。
眾郡兵統領已經陸續趕來,不知道中軍帳大內發生了什麼事,忍不住湊在一起交頭接耳。很快,有眼尖者看到了忙進忙出的郎中,恍然大悟般低語道:“莫非是什麼人受了傷,怎麼這麼大陣仗…?”
“不會是李將軍吧!”有人自己捂住自己的嘴巴,瞪大眼睛四處張望。
“胡說,能傷到李將軍的,那得是何等本事!”反駁聲立刻高了起來,伴著雷聲震得人從心裡向外打哆嗦。
如果李大將軍不在了,還有人能治得住瓦崗麼?眾人心裡大勝的喜悅瞬間被絕望所吞沒,在冷雨中手足無措地呆立著,一個個被凍得瑟瑟發抖。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郎中們一個接一個垂頭喪氣地走了出來。“怎麼樣,傷得重麼?”周英等人立刻圍攏上去,七嘴八舌地追問。
“冒雨跑了二百里路,即便是壯漢也撐不下去了,何況肚子裡還有一個八個多月大小的胎兒…”眾郎中不住搖頭,回答聲宛若蚊蚋。
“什麼孩子,什麼胎兒,你們說什麼呢?”周英、鄭勃等人大怒,拉扯著郎中的衣袖子大聲質問。
正為無法救人而懊惱的郎中們立刻勃然做色,用力甩開袖子,瞪圓眼睛,聲音卻放得極低:“小點聲音會有人把你們當成啞巴,當然是將軍的夫人和孩子了!別吵吵了,給他們一點時間!”
“啊!”眾將軍張開的大嘴簡直可以塞進一個雞蛋。周英等人對李旭的妾室都有一些印象,記憶中那個女子長得並不甚漂亮,只是給人感覺比較堅強,不像個錦衣玉食的貴婦。沒想到她居然堅強到如此程度,能一個人策馬從管城衝到原武。
只是,她不好好地在管城的將軍府中養胎,冒著雨跑到兩軍陣前來幹什麼?
“妾身對不住相公,沒能保護好咱們的孩子!”中軍帳內被臨時格出來的一角空間內,石嵐抽了抽鼻子,低聲道。
“你別想那麼多,先歇息一會吧!孩子沒了咱們還有機會再生。你跟我年齡都不大,將來日子還長著呢!”已經扯去了鎧甲的李旭將妻子貼在自己的胸口上,試圖用自己的體溫為對方驅趕那徹骨的陰寒。但懷中的軀體依舊在一點點變冷,無論他抱得再緊,都起不到任何效果。
“郎君別怪妾身,妾身也是迫不得以!咱們在管城的家前天就被郡兵給圍了,連臨近的宅院都受了牽連!妾身派了好幾波人,都給郡兵截了回來!”石嵐輕輕咧了咧嘴,想給丈夫一個笑容,眼角處卻有一串晶瑩的淚珠滾滾而落。
“不怪你,我只怪自己笨,居然沒注意提防。你總勸我不要輕易相信別人,我卻總是記不住!”李旭連聲答應著,對自己當日的執拗好生後悔。如果當日肯聽二丫一句話,博陵軍根本不會跨過黃河,更不會有今日之禍。但那個時候,自己想的卻是皇帝陛下的恩義,想得是張須陀將軍的仇恨,唯獨沒有想到自己和家人。
“不是你笨,是人心太惡。他們怕你脫離險境後報復,所以把我扣在手裡當人質。若不是虞大人暗中幫忙…”二丫輕輕吸了吸鼻子,目光中隱隱帶著幾分驕傲。“他派了幾名僕婦來監視我,其中一個身材與我差不多。被我打暈,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