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後退,給投石車讓開打擊空間,巨大的石塊再次從天而降,將破舊的城牆砸得泥土飛濺!
這次守軍不再保持沉默,而是用幾個小型弩車向攻擊方回敬。不可否認,他們的射藝非常嫻熟,三五根長弩中肯定有一支能擊中目標。巨大的衝擊力將被射中的投石車推得搖搖晃晃。正在投臂上的石塊失去平衡,左右擺動,墜落。木質的車架被扭曲,四分五裂。操作投石機的兵卒快速逃遠,搬運石頭的民壯被木架壓住,哼都沒哼就變成了一團肉醬。
瞬間後,攻擊方的弩車奮起報復,將數十支弩箭向守軍弩車的隱藏地點砸過去。哆、哆、哆,丈把長的弩箭在城頭豎起一片鋼鐵叢林。防守方的弩車立刻銷聲匿跡。投石車再次活躍起來,將城牆砸得如雨中的荷葉。
又一波步卒吶喊著衝向城牆,豎起雲梯。城頭上,帶著血跡的釘板再次砸了下來。滾木、擂石、羽箭,先後登場,毫不客氣地收割著生命。
城牆下,幽州弓箭手拉動彎弓,進行壓制射擊。羽箭遮天蓋地、無止無休。守城的博陵軍人數遠不如攻擊者眾多,但反擊卻非常犀利。幾排羽箭射下來,立刻將幽州弓箭手放倒了一大片。趁著頭頂上威脅減輕的瞬間,幾百名幽州士卒從沙包後探出身體,端起熱油迎頭澆下。數支火把緊隨著熱油落到幽州軍頭頂。“轟!”烈焰騰空,雲梯上的人在火海中哀嚎,躲閃,冒著煙墜落,如同誤入燈罩中的飛蛾。
第二波攻擊失利,第三波幽州士卒踏著第二波的屍體上,吶喊著撲向城頭。濃煙遮斷了整個戰場,城上城下計程車卒看不見對方的面孔。只是機械地拉弓,放箭,放箭,拉弓。
幽州步卒人數眾多,博陵步卒訓練有素。敵我雙方在城上城下殺得難解難分。暗黑色的土牆慢慢變紅,紅得就像春天的鮮花,嬌豔欲滴。紅得像一道死亡分隔線!分隔線兩側,上千條生命一道走向終結。
風吹過,吹散濃濃紅霧。蒼白色的陽光突然從雲天之上射下來,如一把把鋼刀刺向人的眼睛。武將們瞬間看清了整個戰場,看清了自己揮手之間到底葬送了多少兄弟。雙方的戰鼓聲都慢慢減緩,彷彿突然有了默契般,變弱,變弱,最後無聲無息。
雙方計程車卒慢慢分開,彼此互視,驚詫地發現,他們竟然穿著一樣的號衣。
他們身上穿著一樣的號衣,手裡拿著同樣制式的兵器。他們都是大隋官軍,也許他們在多年前還曾經並肩戰鬥過。為了皇上或者為了這個國家,但現在,他們卻成了生死敵人,欲將對方殺之而後快。
“大帥!”劉義方跑到羅藝面前,面孔不斷抽搐。
“鳴金,鳴金!”羅藝知道心腹愛將想說什麼,疲憊地揮了揮手,命令。
“大帥,敵軍就快撐不住了!”曹元讓不甘心再次攻擊失敗,大聲提醒。
“鳴金!讓弟兄們下來休息!”幽州大總管羅藝輕輕搖頭,滿臉疲憊。
他有些後悔南下的決定了。如果投放同樣的兵力去塞外,已經可以滅掉數十個部落,拓土千里。但從出兵之日起到現在已經整整過去了二十天,他被阻在易水河北,連第一步戰略目標都沒能實現。
敵將呂欽是個無名小卒,根本不在乎敗給老前輩羅藝。在此人的指揮下,博陵守軍像塊滾刀肉,能打就打,打不過就逃。二十天來,他們先棄良鄉,再棄固安、涿縣,從桑乾河畔一直退到了上谷。然後以易縣為核心、圍著五回嶺、狼山、驕牛山這些丘陵跟幽州軍藏貓貓。害得身負天下第一精銳之名的虎賁鐵騎有勁兒沒地方使,只好對著嶙峋山崖和幽幽城牆發呆。而幽州的步卒卻遠不及虎賁鐵騎強悍,在易縣城外丟下了四千多具屍體後,卻連外城都沒能攻破。
幽州軍不怕與敵人野戰,但經不起耗,更經不起拖。自身的現實情況決定了他們的作戰風格。邊地人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