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無論大夥沉穩也罷,著急也好,都提不出個良策。
當從李世民的營帳裡告辭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二月的塞上依舊是冬天,略帶著些雪沫的風吹進脖子,凍得人直打冷戰。有兵士給武士彠取來皮裘,武士彠擺手拒絕了。今天又聽到了朋友的好訊息,他心裡暖和,腳步輕便,不想被厚重的皮裘裹得跟壞了胎的母羊一般蠢笨。
“大人今天又為如何煉兵的事情煩惱了一整天麼?”黑暗中,有一個略顯乾瘦的身影湊過來,以極低的聲音追問。武士彠聞聲回頭,認出來人是二公子的帳外侍衛。此人姓侯,豳州三水人。因為曾經和此人一同值夜,所以武士彠知道對方雖然不多,卻頗有些急智。
按照常理,核心武將們議論的事情,本不該讓一個底層小兵知道。但武士彠今天心情好,所以也不計較對方胡亂打聽軍中機密,想了想,回答:“嗯,弟兄們士氣不振,二公子為此很是頭疼,可大夥都沒什麼好辦法。”
二公子的話裡已經隱隱透出責怪之意,否則,他就不會一再提及李旭的戰功,並一再強調大夥已經在塞上過了年。中原人向來講就一夜隔雙歲,雖然大夥在塞上總計煉兵不足四個月,但也可以算做煉了年餘。練了一年的兵馬還拿不出手,也難怪身為主將的心焦。
想道這,武士彠信口問道:“君集久在軍中,知道弟兄們因何而精神委靡麼?”
“其實弟兄們不是提不起精神,而是心中恨意太重。來這裡投軍的,幾乎沒一個不是被塞上諸胡逼得家破人亡的。武大人只要答應帶咱們殺到黃河西岸去報仇,大夥肯定一個個精神抖擻得如下了山的豹子!”入伍不及四個月的帳外侍衛侯君集向武士彠拱了拱手,鄭重提議。
刷地一下,武士彠覺得整個雪野都亮了起來。彷彿被一盞明燈指引,他瞬間就找到了煉兵不成的原因。護糧軍弟兄們敢戰,因為他們想活著回家,有自己作戰的目的。而手中這支隊伍呢,妻離子散的他們,對人生哪裡還有什麼留戀?
但報仇二字,實現起來卻有諸多擎肘。首先,諸胡部落反跡未明,在朝廷那幫重臣眼中,寧可犧牲些邊塞百姓,也不願將對方逼到突厥人那裡去。第二,大隋朝剛剛結束了對高句麗的戰爭,在朝廷元氣大傷的情況下,哪個邊將敢擅自對外開啟戰端。
“諸胡部落舉止雖然無禮,但他們目前還算我大隋子民。沒朝廷將令,恐怕此事很難辦?”沉吟了半晌,武士彠搖搖頭,給了侯君集一個沮喪的答案。
“卑職曾經聽人說過,冬春之交,草原上青黃不接。部落之間互相攻伐的事情常有發生。如果我們也穿上突厥狼騎的黑衣,來去如風,誰又分得清大夥是胡是漢!”彷彿早已預料到武士彠有此一說,侯君集不緊不慢地建議。
邊塞上的胡人部落之間的攻伐極其常見,手段也極其殘忍。被擊敗的一方,往往所有輜重和女人都被掠走,所有高過車轅的男人都被殺光。而剩下的那些小孩,在沒有人照顧,也沒有食物可吃的情況下,除非遇到了人販子,否則絕對沒可能活到下一個秋天。
死人不會向外人說是誰攻入了他們的營地,如果這支軍隊穿著突厥人一樣的黑衣,結果恐怕更加完美。想到這,武士彠突然打了個冷戰,彷彿被人向後頸裡塞了把雪,從頭一直涼到了腳後跟兒。
“如此良謀,你為什麼不直接稟告給二公子?”死死盯著對方的眼睛,武士彠厲聲喝問。侯君集獻的計策好狠,好毒,但切恰好是能讓二公子擺脫眼前困境的最佳選擇。能想出這樣的計策之人,心思縝密毒辣絕非一般。這樣的人,武士彠自知招惹不起,也絕對不想招惹。
“因為武大人,武大人當日曾經為我等說過一句公道話!”侯君集被武士彠問得一愣,後退了數步,緊張地表白道。“君集的家人也喪於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