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冷抽聲此起彼伏。
一隻茶杯跌落在地,摔得粉身碎骨,頓時把眾人目光吸引過來。
李太醫面色陰沉,抖著雪白鬍須問道:“邵將軍殺了他夫人?”
“是呀,您老也覺得邵將軍不容易吧?唉,邵將軍為了咱大梁,犧牲太大了”
“不容易個屁!”李神醫猛然站起來,破口大罵。
喬昭差點被茶水嗆到,用手帕捂著嘴輕輕咳嗽起來。
“哎,老漢你怎麼說話呢?”一聽這老頭子居然敢罵邵將軍,眾人大為不滿。
李神醫根本不在意這些人的態度,忿忿道:“你們都說他不容易,那他夫人呢?死得這麼慘誰想過?哼,我看就是那小子無能,才害自己夫人被齊人抓去”
沒等說完,肉包子、茶杯之物紛紛向李神醫襲來,其中竟還夾雜著一隻破草鞋!
早就想到後果的喬昭拽著李神醫就跑,幾名護衛怕引人注意不敢對這些普通百姓怎樣,只得挺身替老神醫擋住了這一大波攻擊。
直到一行人狼狽跑回馬車上,茶棚裡的人才漸漸熄了怒火,繼續說起先前的話題。
站在茶棚不遠處白楊樹下的江遠朝目光追隨著離去的馬車,薄唇緊抿,眸光深深。
原來,她死了。
江遠朝仰頭,望著北邊天際的雲,輕輕嘆了口氣。
他以為,她那樣的姑娘無論是嫁人還是不嫁人,一定會把生活過得如意,卻沒想到是這樣的結局。
早知如此
江遠朝沒有再想下去,卻有一種鈍痛漸漸在心底發酵。那痛並不尖銳,卻好似有了重量,壓得他呼吸都跟著痛起來。
淺淺的,淡淡的,卻任他平時如何談笑自若、心思深深,依然揮之不去。
“大人”站在江遠朝身側的年輕男子忍不住喊了一聲。
是他的錯覺嗎,竟然覺得大人很哀傷,這簡直是驚悚。
江遠朝回過神來,嘴角掛著淺淡的笑容:“走吧。”
馬車上,李神醫甩開喬昭的手,一臉憤怒:“死丫頭拉我幹什麼,我還沒來得及下藥呢!”
把那幫不開眼的藥翻了,讓他們天天拉肚子!
李神醫嗓門不小,馬車外的幾名護衛下意識縮縮脖子。
跟著神醫走,這人生太艱難了,要時時擔心被神醫下藥,還要擔心神醫時時給別人下藥,更要擔心怎麼收拾神醫那張嘴惹來的爛攤子。
離京時生龍活虎回來時瘦得尖嘴猴腮的護衛們默默想。
“李爺爺何必和他們計較。”馬車佈置得很舒適,喬昭靠著一隻彈墨靠枕淡淡笑著,渾然沒有她就是邵將軍那個倒黴催的夫人的自覺。
“誰讓他們嘴賤的!”李神醫越想越怒,“不但嘴賤,還蠢!俗話說得好,升官發財死老婆!姓邵的小混蛋怎麼不容易了?你看著吧,等他回京,說不定搖身一變就成駙馬爺了,到時候誰還記得”
說到這裡,李神醫再也說不下去,靠著車廂壁氣喘吁吁,眼角漸漸溼潤。
怎麼能不計較呢,那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啊。
他是大夫,這把年紀早已見慣了生老病死,可那個丫頭不同。
她那樣聰慧,學什麼都是一點就通。有了這樣的聰慧,偏偏還能沉得下心來盡心盡意侍奉祖父,不惜耽誤大好韶光晚嫁。而當祖父過世後,又能哀而不傷,甚至反過來寬慰他。
這樣好的丫頭,那混小子怎麼能、怎麼捨得一箭射死她?
“也不知道那混小子箭法怎麼樣,射得準不準啊?”傷心惱怒之下,李神醫不知不覺把疑問說了出來。
喬昭聽得心酸又好笑,她明白李神醫說這話的意思,不忍他太傷心,答道:“很準,正中心口,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