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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曠世大師。
想起了先生(似乎把魯迅加上,不夠尊敬似的,而且我還覺得只要說先生,大家一定知道特指的是誰)……9·11那年,我安慰在紐約的朋友時說:“發生這麼大的災難,太平洋深深傷心!……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除用了先生的話,想不出來更有說服力的其它話語。
喜歡先生是在花季。父親在那段日子裡,每天伏案寫材料,之後,在單位的職務沒有了。第一批團員居然沒有我,不是自戀,我是得票最多的(操作不符合程式,不知道為什麼讓全班同學選舉),班主任說我上課愛講話,把我拿掉了。我也認為自己犯過自由主義,下次爭取吧,我沒心沒肺的,也沒怎麼感到難過。現在我聽母親說,當時她找到學校的黨總書記,抓住他的衣領往辦公室外面拽,讓他跟全校老師講清楚,為什麼我第一批不能夠入團。儘管沒有改變現狀,但是,第一批團員沒有舉行儀式,和第二批一起宣誓。雖然父母沒有跟我談論過政治,但我感覺到了與以往的不同,從入團這件事。我從上學起就開時當班長,班長第一批入不了團?什麼叫“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先生說:“有誰從小康人家而墜入困頓的麼,我以為在這途路中,大概可以看到世人的真面。”我佩服先生,他說出了最能表達我心情的話。
(二)
雖萬千人吾往矣,這是雄糾糾的真猛士,先生,還有孔大俠以及蕭峰……。以下全部引用孔大俠的文字,既然表達的是一個意思,不如節約能量,引用是節能的最好辦法。
千夫所指,為什麼就會無疾而終?我從小就不明白,至今也還是不明白。幸虧了這不明白,我得以皮糙肉厚,每每在千夫所指的長坂坡上,七進七出,即使血透了徵袍鎧甲,也只當是洗個櫻花浴。
然而我並非不知道,千夫所指,已經點翻了無數的好漢,正如我的一首詩裡所寫:“平原上,網翻了無數,雄獅猛虎。”肥大的,切作牛肉賣了;瘦小的,剁成細餡,蒸得上好包子,賣與華老栓和祥林嫂們。我親眼看見,千夫的彈指神通,如機關槍布成的火網,掃射著一個又一個爆破組。董存瑞、黃繼光、馬特洛索夫、張志新、布魯諾……全都倒下了。我只是不相信,難道就不會有例外?或者是故意矇騙住自己的理性,以不相信為藉口,企圖硬撲上去,撲出一片彈孔中的黎明?所以周大哥才說:“忍看朋輩成新鬼,怒向刀叢覓小詩。”
不怕敵人的刀槍,固然也算得英雄,倘若是孤膽鬥敵,還可算做大英雄。而不怕千夫所指,是大英雄也很難做到的,因為千夫裡多數正是英雄所要拯救的人,還有他的戰友和同志。蕭峰、楊過、令狐沖、袁崇煥,都是面臨過千夫所指的。被千夫所指的,有時候確實是壞人壞事,比如秦檜和日本法西斯,所以千夫就更有了豪邁的正義感,特別是當自稱代表黨意民意、代表自由民主的現代媒體充當了那千夫的時候。媒體殺人,酷於暴君,兇於猛獸,天羅地網,萬民稱頌。魯迅的一生,多數精力就是在媒體上跟那些喪失了良知的媒體和“民意”做鬥爭的。
(三)
野蠻與血腥在“櫻花浴”裡舉重若輕。“千夫指”,我讀出許多委屈……想哭。
問我怕不怕千夫所指?我承認,我也怕。雖然洗過若干次櫻花浴,也還是“心裡有點跳跳的”。特別是當那千夫裡,有我的朋友和鄰里,有我的老師和學生,甚至有我的親人和愛人,他們跟惡人小人洶湧在一起,向我射出憤怒的“六脈神劍”時,我往往退縮了,妥協了,假裝幽默了。我因此知道,我不是蕭峰,我不是魯迅,我不是耶穌。我頂多能做個金聖嘆,在刑場上給含淚的兒子出個對聯:“蓮(憐)子心中苦”,兒子因悲傷對不上來,金聖嘆大笑曰:“傻兒子,應該這樣對,梨(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