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藏月頓了一下,然後轉頭。
今天是個陰天,烏雲遮蔽春陽,整個城市都變得灰濛濛,遠處不知道哪裡在下雨,空氣裡有溼潤的氣息,裹著青草……或者說是松柏的味道,絲絲縷縷浸入她的鼻腔。
男人站在兩三米外,一米八九,修長顯眼,想忽略都忽略不了,何況他天生就有吸引她的本事,目光一看過去,就再也移不開了。
他穿了一件青果領的棕色西裝,這種領子的西裝,比較休閒也比較隨意,沒有太強的正式感和壓迫感,腰間只有一粒紐扣,他扣著,收出了他勁瘦的腰身,更顯得他肩寬腰窄。
內裡的白襯衫不知道是什麼版型,總之不是常規款式,右衣襟壓著左衣襟,像漢元素那樣交叉著,有衣領,沒紐扣,微微敞開,露出喉結和半截鎖骨。
他的袖子也拉到小臂的位置,樓藏月很難不想起早上的聞延舟,只是比起聞延舟,男人要稍微削瘦一點。
他身上的每一處,都帶著一種“美人”感,臉部輪廓立體英挺,骨相極好,眼窩有點深,氣質清遠矜冷。
詩人柳永的《竹馬子》裡有一句詩,“漸覺一葉驚秋,殘蟬噪晚,素商時序”,大意就是,一片落葉,驚起一場蟬鳴,引來一場秋寒。
樓藏月記得商時序走的時候,就是一個夏末秋初,十年後,他在一個冬末春初,回來了。
“……”昨晚就見過,但白天再見,樓藏月還是抿住了唇。
商時序朝她走過來,松柏的氣息寧靜溫和,樓藏月想起當初商家遊輪上,她蒙著眼,被一個神秘人拉著跳舞。
當時她看不見對方的臉,只能聞到對方身上有淡淡的松柏味,她幾乎要猜到是她了,然而拉下矇眼布,面前的人卻變成沈素欽。
果然是他,來去匆匆。
商時序瞳眸蓄著平靜,嗓音溫和:“怎麼不發了?”
樓藏月沒有立刻明白過來:“什麼?”
“發脾氣。”他說,“不是一首氣我當初丟下你走了,我現在就在你面前,不走了,你想怎麼出氣就怎麼出氣。”
樓藏月本來沒覺得自己在生氣,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語氣明明很平和,卻就掀起她一輪疾風驟雨,她突然就咄聲而出:“走都走了現在還回來幹什麼?!沒你的這十年我過得很好,不用你來扮演什麼救世主救我於水火!把你的人帶走,我不接受你名為保護實為監控的把戲!
“商時序,我不是十六歲的樓藏月了,不會再以你為中心,也不會再跟在你身後,你也別再出現在我面前,當初全校都在說,你是被我追得受不了才出國,全校都在笑我想攀高枝想瘋了,我己經因為你背了一次汙名,現在我己經結婚,有丈夫了,你別再來毀我的聲譽了!”
“出完了?”商時序就是很平和,像古剎,像幽道,像清晨照入深山老林的第一縷陽,但嘴上說的是,“出完了桑杉還是要跟著你,你養父的死和你的身世,是有關係的,你的身邊不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