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線很快褪去,即將露出掌心,就在高颺覺得痛感快要消失殆盡的時候,突然,心臟傳來針刺般的疼痛,琉璃釘似乎是穿透了心臟,高颺感到一種痛到窒息的不能言說。「想起來了!」他腦殼一陣刺痛,整個人如同墜入深淵,終於在極度疼痛之中昏厥了過去。
手掌的絲線終於消失殆盡,露出那塊完好無損的手錶。琉璃釘在手臂內借著最後一股力量,緩緩褪出腕心,滾落在手腕邊的水門汀地上,碎成了粉末。腕心傷口冒出一灘鮮紅的血,與地上的粉末會和,頃刻將其溶解,不留痕跡。
四周屏風上的符號係數變成了字,不成文,雜亂無章:幾個鼓鼓囊囊的玫紅色環保袋,胡亂塞著紙,丟在牆邊;雜亂的環境,擠在一起來回移動的幾條褲腿;一隻開啟的手機,模糊的通訊錄;一臺老式按鍵電話機,沙沙作響。
三角區域的屏障消散,一切歸於寂靜。
「讀完了,安全送他回去。」良久,烈豹面色凝重地走過來,冷冷望著階梯上的老陳。
「他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你還敢讓他再玩一次高階的『觸物復刻』?你難道不擔心他會想起今天的經歷,知道你自始至終都在騙他?」老梁冷笑,把隱藏身形的腰部綁帶摘掉,又隨手拉掉臉上的面具,露出老費得意的臉。
「『觸物復刻』這件事,本來就會因為後一次操作而喚醒前一次讀唸的記憶,可喚醒的只是記憶,他並不會記得這個過程叫『觸物復刻』,他只知道是一次被遺忘又被記起的普通涉念。」烈豹冷冷說,一邊蹲下身,替高颺包紮好手腕的傷口。
「還是有些危險呢。」老費輕描淡寫地說。
烈豹冷笑:「今天的讀念在他記憶裡是沒有的,除非下一次有人再做『觸物復刻』,他才可能記起今天的事情。但是現在,除了你和我能幫他再『觸物復刻』,並沒有第三人可以。你不幹,我不幹,他沒有下一次回憶的機會。」
「那不挺好。」老費心情舒暢地說。
烈豹依然不快地說:「沒什麼好不好的,不過是公司的業務。你已經在琉璃釘里加了額外的限制條件,既然已經達到目的,就不可以再傷害他性命。否則,我會直接向sy舉報你,到時候即使方經理也保不住你,你會被業內唾棄。」
「切。別把責任都推給我,我也是受人之託,才會在琉璃釘里加了額外的限制條件。」老費聳聳肩不以為然:「弄死他不是什麼難事,但是,他現在這樣生不如死,不是更有意思。」
烈豹微微蹙眉,有些想揍老費的衝動。他後悔答應高颺做觸物復刻的讀念,因為他萬萬沒想到老費竟然利用公司對他施壓,另外簽了一份增加額外限制條件的協約,從而在原有的琉璃釘里加了別的內容。
內心嘆氣,烈豹更後悔的是,在看到讀唸的高颺手臂裡突然出現了三根不該出現的銀色絲線之時,他才知道原來高颺從前讀過一次「觸物復刻」。對於高颺過去的涉念內容,烈豹不得而知,但他堅信,那一定是高颺寧可永遠忘記的記憶。
自己幹了什麼?烈豹責問,他不僅深深傷害了高颺,還喚醒了他的痛苦記憶,這件事已經無法收場,也無法被原諒。
「送去哪裡?」老費走到高颺身邊,踢了踢他肩膀,對方紋絲不動。
「他家。別再動他,否則我動你。」烈豹痛恨地瞪老費一眼,看到無所謂的表情,心中怒火中燒。
「這就結束了?」一直在旁觀戰的高韻萌,已經被發生的一切驚呆了,此刻才想起正事。
「讀到的內容都在屏風上,你拍個照就可以了。」烈豹把手錶還給高韻萌,示意她留存證據。
「好,好。」高韻萌一臉懵圈的拍下照片,然後退到一邊,看著烈豹和老費將所有物品收拾完畢,最後將高颺也搬到了後排的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