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越是在情勢危機玄妙的時候,越是要將“顧全大局”這四個字牢牢的放在心頭,這是檢驗人品的時刻,也是顯露一個人氣度的絕妙時機,換句話說,一個小心眼睚眥必報斤斤計較的人是不適合被組織上放置在更為高階和重要的位置上的,就算你其實本來就是小肚雞腸,可是這時也要表現的心胸廣闊一如高山大海。
這是一種做官的藝術,也是一個做人密不可傳的處世哲學:越是恨一個人,越要在表面上對其友善,這樣,那個你恨的人即便被你害死了,他和其他人也不會懷疑到你身上。
“經常回去嗎?”
終於問到了這個問題。
回哪?
省城?
高廟?
我是孤兒,雖然我沒有給你親口說過,但是履歷上寫的明白。
黃家的人總歸是繞不過去的檻啊……
“高廟倒是沒怎麼回去,家裡沒什麼人了,回去睹物思人,心裡不好受……”
馮說著提到了前一段馮保買了法院拍賣的報廢車的事情:“後來找人給解決了,高廟法院的人對我可是有點不太樂意。”
“那你不回去是怕高廟法院的人將你的車給查封了?”
文鋼枝說了一句笑話,馮也笑了起來,嘆了口氣說:“文廳長,其實,我的生身父母在兆豐。”
“哦?”文鋼枝聽了前傾了一下身體,關切的問:“怎麼?”
馮語氣低沉的講了自己的身世,並且很真誠的將一直困擾自己的問題給說了出來:“文廳長,你說,我究竟應該怎麼面對我的這些家人?”
文鋼枝聽完伸手拍了一下馮的肩膀,他看得出馮是真想從自己這裡得到答案,可是別人的家事,自己哪有什麼好辦法和建議?只說了一句:“有心者有所累,無心者無所謂。”
又聊了一些天馬行空卻又暗藏機鋒的話題後,文鋼枝結束了談話,起身和馮握手,將他送到了門口:“好好工作吧。”
好好工作吧!
這已經是極度具有暗示性的提示了:那就是說,沒你什麼事了。
可是馮一點都高興不起來,難道自己真的已經超凡脫俗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不是,應該是非常的消沉吧?這一段都很消沉。
可消沉什麼呢?
悲觀的宿命論?
除卻生死無大事這句話簡直就是胡扯!
怎麼能好好的活著才是最大的事情。
在兆豐馮就是高興不起來。
省紀委行動的速度比馮想象的還要迅速,之前那一段時間他們看似毫無動靜,其實確實是在縝密的做調查了。
和文鋼枝談話的第二天將近中午,縣委正在召開修路招標論證會,省紀委的人忽然就到了會議室,宣佈對蔣道進行雙規。
正在開會的常委們頓時都愣住了,蔣道遊面無表情的被帶走,而袁裳群臉色慘白,岑恆基和張寒進蔡志陽一些人也都有些面無血色,金圖康與謝鐵剛卻沉靜如水。
省紀委的人將蔣道遊帶走了,縣裡徹底的炸了鍋,機關的人都在議論紛紛,常委會終止,馮讓田永璽通知各局委辦各司其職,切切實實搞好本職工作,不要妄議亂說,否則,予以相關人員紀律處分。
從縣委會議室進到自己的辦公室,周健雄的電話又打了過來:“縣長,李建設的事情應該徹查,我已經派人去抓他了,另外,我想親自去一下省城見一下林富榮,給他說明一下我們縣的一些情況。請他以及有識之士重新參與我們縣的重建規劃。”
陽光之下沒有秘密,周健雄自然也知道縣委發生的事情了,省紀委完全的繞過了市裡將蔣道遊雙規,周健雄語氣有些難以抑制的興奮,馮一個字沒說,聽完了就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