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就在去年,武則天就派文昌右相韋待階為安息行軍大總管,督三十六路行軍總管攻打吐蕃,嘗試過奪回安西四鎮,結果與吐蕃幾番交手,損兵折將,最後在弓月城西的寅識迦河大敗,韋待階也因此被流放鄉州。
如今,朝廷不得不再度考慮安西四鎮問題了。
次日早朝,金殿上展開了一場是否奪回安西四鎮的大辯論。
新任宰相狄仁傑率領與他同一政見的文武大臣竭力反對西征,在狄仁傑看來,吐蕃和東突厥的進攻,已經迫使朝廷不得不就近任命婁師德為清源道經略大使,軍權不至旁落於武承嗣一班野心家手中,足矣。
至於安西四鎮,實為雞肋之地,地處偏遠,蠻荒不堪,於帝國毫無助益,不管是派軍遠征還是派軍駐守,都是一件勞民傷財的事情,不如放棄安息四鎮,收縮主力,節縮軍費。
這一回反倒是武承嗣一派的人竭力贊成出戰,因為只有出戰,他們才有可能把隴右軍權拿在手中,但是這個目的當然不能直言,所以他們大舉安西四鎮在手對大唐控制整個西域的影響,這些軍事要地對整個大唐有多大的好處。
狄仁傑等人則反對籍由這一事端擴大事態,重提奪回安西四鎮的話題,在狄仁傑等人看來,任何一種主張,如果只是一味地強調某方面的作用,都是不可取的。
關中西有大散關,東有函谷關,南有武關,北有蕭關,再加上高原和秦嶺兩道天然屏障,乃四塞之國,固若金湯,如果所謂的軍事要地決定一切,秦國怎麼會亡?
蜀道之難如同登天,陽安關、劍門關、葭萌關、龍透關、夔關,無一不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地,蜀國何以亡於魏國之手?
一個國家內部疲弱不堪時,就算它有再多的險要之地也不堪一擊,何況放棄安西四鎮,其後仍有重重關隘,並非一馬平川直取中原的坦途大道。安西四鎮是棄是取,要權衡奪而守的付出和棄而舍的收穫,
要論口才,武承嗣、丘神績等人哪是他的對手,而周興雖有一副好口才,可他熟悉的是刑獄之事,這等關乎政經軍事的國家機要,他根本插不上嘴。
狄仁傑駁得武承嗣啞口無言,轉對武則天稟道:“天生四夷,皆在先王封域之外。東距滄海,西隔流沙,北橫大漠,南阻五嶺,這是上天劃分中外的界限。
如今若用武荒外,邀功絕域,竭府庫之實,以爭不毛之地,得其人不足以增賦,獲其土不可以耕織。苟求冠帶遠夷,不務固本安人,所為何來?古人有言‘書同文,車同軌,未必得安。’此言雖小,可以喻大。
貪功方外,耗竭中國,恐怕連根本都要動搖了,豈非得不償失?昔漢元帝納賈君房之謀而罷珠崖,宣帝用魏相之策而棄車師田,實乃大智之舉。我皇當損四鎮,肥中國,省軍費於遠方,並甲兵於要塞,以逸待勞,以主御客。”
武則天端坐上首,聽著他們雙方論斷,只是一言不發,聽到狄仁傑這番慷慨陳辭,而武承嗣等人已無言以對,便道:“安西四鎮是否奪回,容後再議。眼下,吐蕃、突厥耀兵於我邊塞,稍有差遲,敵必趁隙而入。
傳旨,升婁師德為左金吾將軍,檢校豐州都督,暫代清源道經略大使、行軍大總管一職,整飭軍備,嚴陣以待,不可予敵可趁之機。至於詳細情形,俟斛瑟羅到京之後,再作決定,退朝!”
武則天拂袖退朝,到了武成殿,便吩咐人道:“傳羽林衛大將軍武攸宜、左金吾衛將軍丘神績、右鷹揚衛將軍王孝傑速來見朕!”
武則天說罷,對上官婉兒憤然道“狄國老不知朕的苦處。”
上官婉兒呈上一碗武則天最愛喝的醪糟,柔聲道:“大家息怒,狄公一向還是甚體聖意的,這一遭兒因為什麼事惹大家不快了?”
武則天坐到案後,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