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奴婢已經跟他們打過招呼了。有錢能使鬼推磨,你就放心吧!”那人說著,把蓑帽從頭上推下來,露出一張沒有鬍鬚的白淨面孔。胖胖圓圓的一張臉,天生透著一股子喜慶勁兒,正是公主府的外管事李譯。
太平公主頓足道:“本宮怎麼能放心!那是什麼地方?那是例竟門!進了那道門。百不存一,來俊臣那個瘋子是以虐人為樂的!本宮如何放心得下……”
太平公主說到這兒,忽然看見李譯有些古怪的神氣。馬上發覺自己有些失態了。
沒有人知道她喜歡楊帆,就連她身邊最親信的人都不知道,她要李譯去為楊帆打通關節,給他的理由也只是當年曾與楊帆同場擊鞠,很賞識楊帆而已。
儘管她為了幫楊帆打通關節,付出的代價有些異乎尋常地大,僅僅是同場擊鞠有過一段香火之情的理由,似乎不那麼可信,不過李譯只是她身邊的一個奴才,信不信的她才不在乎。饒是如此,如果真被李譯發現什麼,卻也難為情的。…;
太平公主努力讓自己的神情平靜下來,緩聲問道:“本宮叫你問問徐有功現在何處,可已打聽到了麼?”
李譯道:“奴婢打聽過了。徐御史正在新安縣辦一樁案子,已經去了十多天了。”
太平公主道:“你派人去告訴他,讓他把那邊的案子放一放,馬上回京!”
李譯道:“好!明兒一早奴婢就安排人……”
太平公主截口道:“現在就去!”
李譯詫異地道:“公主,天色已經晚了,城門一會兒就關。如今又下著暴雨,現在安排人出城的話,怕是也走不了多……”
太平公主一字一句地道:“現在就去!”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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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帆被押進推事院的時候,全身都已經溼透了。頭髮一綹一綹的粘在臉上、肩上,還在往下淌著水,身上的皮甲已經被水浸透了,好象一下子重了三十斤,溼搭搭地粘在身上,非常難過。
他被五花大綁地捆著,捆綁他用的是牛筋,經水一泡,又韌又滑,已經深深地陷進他的皮肉,稍稍一動就勒得生痛。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成了叛黨的同謀,他有沒有參與其事,自己再清楚不過了。他也知道一旦被抓進推事院就會凶多吉少,“例竟門”的兇名他也是聽說過的,但是他沒有辦法逃脫。
當時他正在軍中,武攸宜帶來了大批侍衛,光天化日之下,營中又因朝廷多事正處於嚴密警戒當中,他想在重重包圍之中逃走,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更何況,他已經有了牽絆,哪能一走了之。
“王判官,把人犯押下去好生看管!”
與武攸宜並肩走進大堂的來俊臣一眼看見灰溜溜地走過來的王德壽,連忙吩咐一聲,王德壽剛從狄仁傑那兒回來,滿肚子的不高興,可來俊臣有所吩咐,他可不敢給來俊臣臉子看,連忙答應一聲,叫人押著楊帆隨他去了。
來俊臣對武攸宜笑吟吟地道:“將軍,請入內小坐片刻,歇息一會兒再走吧。”
武攸宜連忙拱手道:“中丞太客氣了,宮裡頭事務繁忙,本將軍不敢稍離啊。人已經押到了,本將軍差使已了,這便告辭。”
武攸宜雖是武氏核心子弟,而且素受武則天倚重,可是對來俊臣卻也不敢倨傲。武則天用人,親不如近,能夠得她寵信的人,在她面前比武氏一族的親人說話還要管用。
來俊臣本來就沒想留他,只是跟他客氣客氣,他說要走,來俊臣便不再挽留,只是寒喧幾句,把他送到滴水簷下,一俟他的背影消失在二門,就急急竄回自己的簽押房,喚來衛遂忠,迫不及待地吩咐道:“楊帆已經抓回來了,今晚你就給我弄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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