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司馬不疑在嗎?”
老陳瞿然一驚,猛地抬頭,年輕人還在微笑,他依舊沒有抬頭,唇邊有笑紋,頰上還有兩個酒窩,這年輕人何止不難看,其實挺好看。
老陳手中的木盆“噗”地一聲掉到近尺深的雨水裡,濺起一片水花。老陳搶步向前,一把抄起了紮在案板上的尖刀。
這口尖刀是他用來宰魚的,每天都磨得很鋒利,方才用水一衝,刀上的血汙已經被沖刷的乾乾淨淨,尖刀在手,寒光閃閃。
老陳握刀在手,二話不說,便自上而下,向年輕人一刀當胸劃去,就像他平時剖宰大魚時一樣,哪怕是百十斤重的大魚,掛在棚下那隻鐵鉤上,他只一刀,就從鰓下劃到尾鰭,再伸手一掏,魚漂魚肚連著血糊糊的內臟便能掏個乾淨。
“啊!”
對面棚下避雨的顧客看到這一幕,忍不住驚撥出聲。
年輕人抬起頭,看著從空中劃下的那口刀,刀尖划著弧形,掠過他的鼻尖,眼看將要觸及他的胸口了,再往下劃去,就將準確地剖開他的蓑衣和他的肚腑,此時空中還有一道閃亮的虛影沒有消失。
年輕人的雙手從蓑衣下閃電般伸了出來,老陳只覺手腕一麻,眼前的年輕人還是好端端地站在那兒,他的蓑衣沒有剖開,他的肚子也沒像掛在鉤子上的大魚一般左右分開,年輕人還在笑,微笑著說:“看來,他還在這兒,是嗎?”
他說話的時候,頭抬起來了,老陳看到這個英俊的年輕人似乎害了眼病,雙眼有些紅腫。老陳又低頭看看自己的胸口,他的手仍緊緊攥著刀柄,但是一尺多長的刀刃,已從他胸緣第三根肋骨的縫隙裡插了進去。
老陳殺過人,雖然他殺的魚更多。如果不是殺過人,他出手不會這麼果斷凌厲,所以看到那口刀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快死了。他抬起頭,一雙眼睛就像掛晾在棚下的那些魚乾的眼睛,死死地凸出來,瞪著那個蓑衣人。
蓑衣人正往屋裡走,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地道:“他居然真的藏在這裡!無法無天之地,無法無天之人吶!”
老陳聽到這句話忽然很想笑,一個無法無天之人已經被你殺了,你又是什麼人呢?
對面棚下和其他攤位上的魚販都驚愕地看著這裡,有人已經緊張地抄起了刀子和魚叉。
老陳搖晃了一下,卟嗵一聲跌進骯髒的汙水,被流動的雨水衝著,一點點漂到棚外,向排水溝的方向移去。
片刻之後,老陳的棚屋中就傳出了嘶吼聲和打鬥聲,因為下雨沒有生意,老陳已經上好了門板,只留下一個出入的門口,這時“砰”地一聲巨響,門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一撞,猛地爆裂開來,門板下方的卡槽也被撞壞了,一排門板“啪”地一聲拍在積水裡,濺到對面好象見了鬼似的看客臉上。
看客們驚愕地看見一具軟綿綿的身體,好象全身的骨頭都碎了似的,從傾斜的門板上向外翻滾了幾圈,頭栽進水裡,腳仰在門板上,寂然不動了。然後,那個蓑衣人一步步走出來,還是低著頭,還是沒有人能看見他的模樣。
蓑衣人趟著滾滾濁水一步步向前走著,有一種血脈賁張的感覺,這正是他少年時候最嚮往的事情,可是他已經多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他本市井一遊俠,匿蹤於坊巷之間,快意恩仇,無拘無束。後來,他發現個人的武力同官府強大的力量相比根本不值一提,為了復仇,為了掌握更大的力量,他果斷投身官場。
但是官做久了,整天守在一堆規矩裡面,他幾乎忘記了這種最簡單最有效的辦法,以至於處處都要受限於規矩、遵循於規矩,連可以不用規矩就能解決的事都習慣於用規矩之內的辦法去解決。
幾乎瞎了雙眼的可怕後果和司馬不疑對一個無辜孩子的威脅,激起了他心中的戾氣。今天再作馮婦,心中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