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禁地便往妝臺上望去,八角雲紋的一面銅鏡,映出一張俏若桃花般的嬌麗面孔,朱顏真真,眼波瀲灩。
古竹婷情不自禁地仔細端詳了一下,略作評估:“似乎……能入得他的法眼吧……”
風從窗外徐來,這春風帶著鄉野的新鮮味道,沁人心脾。
風要吹進來,那便關不住,縱然是掩了窗子,又怎禁得它悄悄鑽進那窗間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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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竹鎮地處偏僻,不算交通要道,來往客人不多,是以小店生意清淡。
楊帆想要與掌櫃的攀談,掌櫃的本來就時間充裕,又動了心思替他在本地專門收購竹子,於是在他身邊坐下,耐心介紹起來。
兩人一番交談,已經互通了名姓,這掌櫃的名叫劉洺甫,開客棧只是兼作的營生,家裡還有一家小店鋪和幾十畝山田。
劉洺甫道:“楊兄弟,實不相瞞,你說這黃竹嶺上為何山竹眾多?因為不許百姓人家登山。”
楊帆佯作不解,訝然問道:“為何不許百姓登山?難道那山是誰家的私產?”
劉洺甫搖搖頭道:“那倒不是,只是因為山上住著一個了不起的人物!”
他故作神秘,左右看看,壓低了嗓音道:“楊兄弟,難道你不曾聽說過,當今皇帝親子,曾經做過大唐天子的廬陵王,就住在黃竹嶺上啊!”
“啊!”楊帆一拍額頭,恍然大悟道:“是了是了,這事兒小弟倒是聽說過的,只是一時之間沒有想起。哎喲,這可糟了,這樣的話,豈不是收不得這山上的竹子?”
劉洺甫嘿嘿一笑,道:“卻也不然,規矩嘛,自然是朝廷定下的,可這規矩總要人去守呀。守山的那些官兵,在本地都住了十多年了,與山下的人家自然也熟悉的很。你一個外人,當然上不得山,老漢想上山卻也不是不可能,不過老漢最多也就到山上第二片環山紮下的圍欄前,再想上前就不可以了。”
楊帆道:“掌櫃的是說?”
劉洺甫挺起胸膛,道:“如果楊兄弟你信得過我,這件事就交給我辦。我去給山上的守軍說,允許我帶人上山伐竹,這賣竹的錢你當然要付給他們的,相信有外快可撈,他們不會不答應。之後,你再付那些伐竹的人一些工錢就是了,絕對比你收購竹子還要便宜。”
楊帆大喜,連聲道:“那就有勞掌櫃了,呃……只是不知,這個法子當真可行麼?在下想買的竹子回去或制席、或制簍、或編制竹枕、竹榻各色器物,要求各不相同,需要的竹子也各不相同,不知能否帶在下上山,以便指點。”
“這個……”
劉洺甫聽了微微有些猶豫,撫著鬍鬚,不敢大包大攬地應承。
楊帆忙道:“在下只是怕僱來的人作些無用功罷了,如果不方便的話,掌櫃的只消帶我上一次山,對大家做一番指點,以後我就只在鎮上候著便是。”
劉洺甫聽了,這才勉為其難地點點頭,道:“既然只有一次的話,或許是可以的。楊兄弟,你可不要以為老漢不肯幫忙,也就是現在,你要上山才有一線可能,換作六年前的話,你這筆生意再大,老漢也是不敢應承此事的。”
楊帆好奇地道:“六年前?與如今有何不同?”
劉洺甫道:“六年前,崔刺史調任本州,廬陵王情形便比往昔有所改善了,崔刺史派人上山給廬陵王翻蓋了房舍,更換了鋪蓋,四季衣裳定時供應,雞鴨魚肉不時呈上,雖然有被官兵截留,可這位皇子總算過得像點樣子了。”
楊帆心中一動,他正愁不知如何在重重官兵把守下把廬陵王神不知鬼不覺地偷下山,如果這崔嗣真是忠於李唐的,說不定可以利用一下,於是趕緊問道:“這麼說,這位崔刺史是忠於李唐的舊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