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事之權,辦案卻向來講究真憑實據,但凡由他報上來的案子,個個鐵證如山,無人能予批駁,一時名噪京城,成了御史臺的一員新晉干將。
這位時御史如今正在絳州巡察,派他去丹州的話路途很近,可以省卻朝中再派御史一路舟車勞頓之苦,而且還很節省時間。至於派往鄜州的那位刺史,則是同楊帆一起去過南疆,一起出生入死的胡元禮胡御史了。
大夏天的被派出京去公幹,絕對是個苦差事。胡元禮坐著馬車,前後執役、校衛、儀仗,一個個沒精打采的,偃旗息鼓地出了城西門。
京官大多比地方官顯貴,可天子所在,沒有幾個官員夠資格排擺儀仗出行,一般也就是在車上掛一副官幡,表明一下自己的身份就行了。但是地方官就不同,一出門必然前呼後擁,大擺儀仗,盡顯官威。
因此京官出了都城也是如此,他們一出城,這儀仗就得打起來了,肅靜牌、迴避牌、官銜牌高舉,旗幟、尾槍、水火棍,一應俱全。只是沒有銅鑼開道,“鳴鑼開道”源於清朝,此時還是靠導引儀仗的執役們呼喝開道,不過他們呼喝的機會並不多,除非是瞎子,誰又看不到有官員儀仗出現呢。
天熱的好像下了火。其實快入秋了,可天氣的炎熱一點也沒有減輕。
走在筆直的官道上無遮無掩的,因為靠近京城的地方,出於安全考慮,道路兩旁連一棵樹都沒有,所以根本沒有什麼遮蔽物,想藏都沒處藏。地面好象被曬化了似的,馬蹄踏上去,濺起的輕塵都有氣無力的。
走了才幾里路,隨行人員便汗溼衣襟。胡元禮坐在車內,簾籠高卷,手中不斷地搖著扇子,依舊感覺熱不可當。前方終於看到一片樹蔭,眾人一喜。車隊自然而然就偏離了大道,駛到路蔭底下行走。
“啊!我道何人出京。原來是胡御使。哈哈,胡兄啊,久違啦!”
路旁突然有人高聲說話,胡元禮扭頭一看,不禁“哎喲”一聲,趕緊吩咐道:“停車!”
路旁站定一人。頭扎青巾,短衣窄袖、卷著布褲,光著雙腳,彷彿田間勞作的一個農人。卻生得極是俊美,身子不見得如何粗壯,也絲毫不顯瘦弱,雙目有神,暗蘊寶光,那不羈之態可絕不像是一個田舍郎了,正是當朝忠武將軍楊帆。
胡元禮趕緊下車,上前施禮道:“見過忠武將軍……”
楊帆一把將他扶起,笑道:“胡兄,見外了不是?咱們自家兄弟,何必這麼多繁文縟節。”
胡元禮打個哈哈,就勢站定,問道:“二郎怎會在此?”
楊帆笑道:“忙裡偷閒,與家人來此遊湖!”
楊帆說著向旁邊一指,胡元禮望去,就見道旁路後青青荷葉層層疊疊,遠接天際,也不知有多少頃。碧綠大葉間有荷箭一枝枝躍然而出,彷彿蘸飽了胭脂的一枝枝筆,蘸得那顏色化不開去。
碧湖深處,有支了棚兒的小舟數艘,正在碧荷叢中盪漾,上面有婦人也有孩子,遠遠看不甚清,想來就是楊帆的家眷。胡元禮不由羨慕地笑道:“二郎真是好生自在呀,為兄可比你不得。”
楊帆哈哈一笑,走去湖邊,摘下兩片如輪的大葉鋪在草地上,對胡元禮道:“許久不見,且坐片刻,不會打擾胡兄行程的。”
胡元禮微微一笑,扭頭吩咐道:“你們且都歇歇吧!”說完走去,撩袍坐於荷葉之上。
那些執役差人大喜,卻也不敢騷擾上官,紛紛避散到遠處湖畔洗臉消暑去了。
楊帆笑問道:“胡兄這是往哪裡去啊?”
胡元禮愁眉苦臉地嘆道:“唉!苦差事啊,戶部查關中某地糧儲數目有些不符,朝廷著我去查一查。”
楊帆恍然道:“啊!原來胡兄是為了這件事,那麼胡兄去的應該不是丹州就是鄜州了。”
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