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兒見與她想要的東西毫無關聯,把隨手放到一邊。
過了一陣兒,又有一個太監翻到一份延州府奏章,趕緊屁顛屁顛獻寶似的呈到婉兒面前,婉兒開啟一看。喜上眉梢,盈盈起身道:“你們繼續找,翻出來的延州奏章單獨放在一起,候我取閱!”
說罷,婉兒持了那份奏章快步離去,直奔自己的住處。
楊帆在前堂坐著,反覆思量,腦海中漸漸勾勒出了防範隱宗反擊的一些具體步驟,這時回過神兒來,才發現婉兒久去不歸。
楊帆看看夕陽斜照已近黃昏。便欲先行離開,讓任威把訊息遞出去,早做一刻準備,就能少受一點損失不是?他剛剛站起,婉兒便急急走了進來。步履匆匆,卻肩膀不搖袍袂不晃。宛如行雲流水。
“二郎。你看這個!”
婉兒笑靨如花地把那份奏章遞於楊帆,奏章豈是誰都可以看的?但眼下只有他們二人,楊帆自無避忌,心中雖然納罕,他也不問,馬上翻開奏章仔細看了起來。《請免延州錢糧並賑濟疏》。看到標題,楊帆便是一怔,再看日期,是聖曆元年。也就是兩年前。
楊帆繼續看下去,這是延州刺史謝宇斌上奏朝廷的一封奏章,奏章中說“延州所屬與腹內不同。邊疆兵事頻繁,禍及延州,又有天災不斷,連年乾旱,以致該地苦寒瘠薄,賣兒鬻女,民不聊生。”
疏中又說:“臣任事七載,百計調停,充實戶口,安此邊土,亦不過勉強令百姓溫飽,實愧對朝廷所託天子厚望。今年又復大旱,連月不雨,耕作無望,百物不產,商賈絕跡,恐將又現民不聊生局面。”
唐時刺史調動並不頻繁,而北地近邊地區的刺史調動更少,一任十年八年那是常有的事,蓋因當地貧苦,又常生外患,如果地方官調動太頻繁,不等他熟悉地方便調走了,難以起到治理地方的作用,所以這位延州刺史在那兒一干七年並不稀奇。
看這奏章,洋洋灑灑,盡是為民請命之語,謝刺史極力懇請朝廷減免延州錢糧,並撥賑糧撫卹災民,又因自己治理地方不力,頻繁向朝廷請求賑濟而惶恐不安,一位親民愛民的清官形像躍然紙上。
奏章下面還有天子批語,楊帆一看那筆跡,就知道是婉兒代天子所書。楊帆將奏章拍了拍,道:“這是延州府因連年災荒民眾貧苦,請朝廷減免該地錢糧並施賑濟的奏章,你要我看這個做什……”
一語未了,楊帆突然定在那裡,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定了半晌,楊帆急急低頭,再看那份奏章,瞪大眼睛看了半晌,沒錯,確是延州府的奏章,落款與用印都是延州府無疑。
楊帆霍地抬頭看向婉兒,婉兒輕輕頷首道:“我原還擔心會記錯呢,如今找到這封奏疏,那就確信無疑了!下邊還有我代天子做的批覆,免去延州一年錢糧,併發賑糧八萬石!”
楊帆喃喃地道:“延州連年乾旱,百姓缺衣少糧,常需朝廷賑濟,可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們居然能湊齊十萬石糧來彌補鄜州虧空?”
婉兒的眼睛閃閃發亮:“郎君這一回,怕是要刨出一隻比倉鼠更大的大碩鼠了。”
楊帆道:“何止,只怕認真追究下去,整個西北官場都要塌了半邊天!”
婉兒嫣然道:“郎君去了一趟南疆,無數人頭落地,上百官吏去職,這一回西北又要因為郎君而遭殃了麼?”
楊帆道:“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
婉兒一雙美眸微微張大,問道:“什麼事?”
楊帆道:“幼時我隨恩師出海,夜見大星當空,長兩丈餘,星馳長空,氣象罕見,家師曾為此要給我取名為星馳呢。”
婉兒想了想,這樁異事她也知道,武則天為此改了年號,她又如何不記得。婉兒忍俊不禁地道:“這話怎麼說,難道你是掃把星轉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