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邸吏,現在過的日子就比黃蓮還苦。
因為尤浩洋好死不死的,乃是于闐都督府設立在京的進奏院邸吏。
于闐本是安西都護府下轄的一個軍鎮。
貞觀二十年的時候,西突厥乙毗射匱可汗向大唐請求和親,李世民提出讓他割讓龜茲﹑于闐﹑疏勒﹑朱俱婆﹑蔥嶺五國為聘禮。乙毗射匱可汗陽奉陰違,表面答應,和親後卻不肯割讓,大唐便動用軍隊強行接管了這些地方。
于闐都督府就是在那時設立的,貞觀之後,因為政局動盪,安西四鎮時置時罷,軍鎮也有所變動。永徽元年,唐高宗李治罷四鎮,安西都護府遷回西州。顯慶二年,大唐平定西突厥阿史那賀魯叛亂。次年,四鎮又恢復。
咸亨元年,吐蕃攻陷龜茲撥換城,四鎮再罷。調露元年,大唐安撫使裴行儉平定匐延都督阿史那都支等人反叛,又重置四鎮。三年前,唐軍被吐蕃打敗,四鎮再次失守。所以,于闐都督府設立在京的這些邸吏就成了沒孃的孩子。
他們是都督府設立在京的人員,不是朝廷直屬的官員,俸祿的發放不在朝廷,可現在問題是,那些都督府也不知道是否有機會重設,誰還理會他們呢?這些邸吏就處於一個極尷尬的境地了。
一些家境還可以的小吏,暫時可以靠家裡幫襯,像尤浩洋這種靠他養家的男人,經濟來源失去,就有些苦不堪言了。要不然,他也不會赴今日之約。尤邸吏飲一杯酒,將杯輕輕放下,直視楊帆道:“老弟,閒話少敘,你想知道什麼,現在可以說了。”
“苗神客!”
楊帆微微傾身,雙眉揚起,直視尤邸吏道:“我只要知道苗神客的下落!”
尤邸吏臉色微微一變,抱拳道:“你要知道他的訊息?失禮!在下告辭!”
尤邸吏起身便走,楊帆從桌下拿出一個青布包袱,往桌上一放,包袱裡面“譁”地一聲響,尤邸吏正要把腳探入榻下的靴子裡面,聽到這聲響,身形不由一頓,他扭頭看了眼那個包袱,著實不小,不禁嚥了一口唾沫。
楊帆道:“尤兄怕什麼,出得你口,入得我耳!”
尤邸吏臉上現出掙扎的神色來。楊帆又是微微一笑,說道:“出了這間酒樓,你不認得我,我也不認得你,誰若說你曾向我透露過什麼訊息,可有什麼憑據麼?難道你肯承認?呵呵,尤兄,還是坐下的好!”…;
尤邸吏的腳尖慢慢轉了方向,好半晌,才艱難地回到案几旁坐下,閉目長嘆道:“唉!人窮志短!你到底要知道什麼?”
楊帆沉聲道:“我只想知道苗神客現在哪裡,下落如何!”
尤邸吏霍地張開眼睛,定定地瞧他半晌,緩緩垂下眼簾,說道:“你查問苗神客下落,是為恩?是為仇?”
楊帆道:“無論恩仇,離了這家酒店,一概與尤兄沒有關係,尤兄覺得,你是知道好呢,還是不知道好呢?”
尤邸吏吁了口氣,臉上的愁苦之色更濃了:“某……並不知道苗神客的下落。”
楊帆緩緩直起腰來,伸手抓起那個包袱,說道:“倚窗聽雨,雨打芭蕉,別有一番意境。這桌酒菜,就算小弟奉贈於尤兄的,尤兄請慢慢享用,在下告辭!”
尤邸吏脫口道:“不過,我知道誰知道他的下落!現如今,大概也只有這一個人,知道他在哪裡?你若問起旁人,旁人未必曉得,我能知道此事,也是因為一個偶然的機緣!”
楊帆手上動作一停,問道:“這人是誰?”
尤邸吏慢吞吞地道:“我若說出來的話……”
楊帆二話不說,便把手中的包袱往前一推。
尤邸吏伸手按住包袱,徐徐說道:“上官待詔!”
楊帆吃了一驚,失聲道:“上官婉兒?”
尤邸吏臉上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