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這些年來吞併了許多其他部族,比如蘇毗、羊同、吐谷渾等,所以彼此間經常會發生矛盾,一點小小的衝突就會大打出手。而吐蕃本來的內部各部族之間、王族與宦族之間、新興並迅速成為吐蕃主流教派的佛教教徒和吐蕃本地舊教信徒之間,新興貴族和沒落貴族之間,可謂矛盾重重。
像這種街頭鬥毆實屬尋常,便是兩個部落之間發生戰爭也是尋常事,所以從松贊干布時期開始,贊普與實際上身為各大小部落首領的群臣之間,就會每年舉行一次小盟,三年一次大盟,現在甚至發展成了一年會盟兩次。
這種會盟就是大家排排坐,發牢騷訴委屈發洩憤懣,然後握手言和的一次內部交流。每次會盟的最後,都會由贊普主持儀式。小盟時殺羊和狗,折斷它們的足,再剖腹裂腸,由巫師祭告天地諸神,大家一起發誓:“誰要是變心,陰謀叛亂,互相殘殺,神明察知,罰同此牲。”
三年一大盟時就殺犬馬牛驢為牲,有時為了表示隆重甚至以人為牲,由贊普親自祭告諸神,要求群臣同心協力,共保贊普,誰要是背盟,誰就身體屠裂,同那些牲畜一樣。這種會盟也不能說一點作用沒有,但是矛盾依舊存在,自然也不能徹底解決問題。
那隻剛進城的駝隊看見前面殺得一團混亂的兩撥武士,稍稍停了一下,就由嚮導引著,拐上了另一條道路。
楊帆一身吐蕃人的長袍,頭髮也作了吐蕃人的款式,騎在一頭駱駝背上,饒有興致地觀賞著街頭的風景。街道兩側是一幢幢民居,這裡的民居大部分是比較簡陋粗放的房子,家境好些的人家則多是石砌的碉樓式建築,外牆粉刷成乳白色或米黃色。
很快,他們就在一幢外牆刷成白色的碉樓式建築前停了下來。
站在門口等候他們的是一男一女,看起來是一對夫婦。男的斜套一件土黃色左衽長袍,一隻袖子隨意地垂在身側,身材高壯,額頭寬廣,黝黑的臉膛上泛著油光,顯得頗具威嚴。女的與他年紀相仿,也在三十多歲,身體健壯,細辮纏頭,垂著許多珊瑚骨珠一類的裝飾。
見了楊帆這一行人的駝隊,兩夫妻立即迎了上來,那婦人還算比較愛說話,笑吟吟地與駝隊的嚮導說著話,同大家打著招呼,那個男人只是彎腰行了一禮,便牽起頭駝,悶不吭聲地領著大家往後院裡走。
後院非常寬廣,雜草叢生,看樣子圈成院落之後這裡一直也沒什麼用處,駱駝也不用拴,直接放開了讓它們在院子裡隨意吃草,楊帆等人則被引進樓中,分別安排了房間。
嚮導是個自幼住在漢人區的吐蕃人,如今的名字叫虞青山,一直走川蜀至吐蕃線路做生意,他當然也是沈沐的人,此番是楊帆的嚮導,也是負責替他安排此次任務的人。
虞青山放下行李後就到了楊帆房間,楊帆正站在石窗前挑著窗簾向街上觀望,見他進來,便放下窗簾,回到氈毯上坐下,請他也在身旁坐下,問道:“這戶人家是什麼人?可靠麼?”
虞青山道:“就是普通的蕃民,名叫論訖峽,家境還不錯,我的一些生意是給他們做的,他只知道我是從漢地來的蕃商,從不過問我的事情,很本份的人家。而且,這戶人家是苯教信徒,因此即便發現些不妥當,也不大可能跟我們為難的。”
虞青山所說的茉教,是吐蕃本地的傳統宗教,已經傳承近千年,佛教剛剛東傳的時候,都是繞開吐蕃向其它地方傳播的,就是因為受到苯教的抵制。
但是從松贊干布開始,吐蕃贊普開始信仰並大力傳播佛教,許多苯教弟子受到排擠,不得不逃往他方,留在本地的苯教信徒也大多對贊普極度不滿,所以他們不大可能成為吐蕃朝廷的支持者。
楊帆嗯了一聲,道:“那麼,我們什麼時候能夠開始行動?”
虞青山道:“不急,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