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先前能吃掉飛狐口那五千唐軍,此刻再打明威戍,他們在兵力運用上,就會感到吃力了。可惜……,想必涼州的援軍也快到了。這樣一來。還是得消耗一下他們的兵力,才有可能破城!”
說話的是穆恩,聲音從厚厚的圍巾下傳出來,依舊宏亮有力。
他的臉上也蒙了面巾。只露出一雙眼睛來,面巾的上沿因為熱氣散逸,已經凝了一層霜雪,眉毛上也是一層霜,一雙冷厲的眼睛。透出一股凜然的殺氣。
旁邊一個同樣裝束,蒙了面巾的男子用嘶啞的聲音說了一句話,他的聲音不止嘶啞,而且粗嘎難聽,就像一團沙礫用力摩擦出來的聲音,叫人聽了十分難受,但他說的什麼卻沒人聽見,聲音太低啞了,一出口就被大風吹散了。
穆恩皺了皺眉。扭頭問道:“你說什麼?”
那人轉過身,背了風扯下面巾,居然就是沐絲。也不知道是言知何那純屬坑人的草木香灰真的能治病,還是沐絲的嗓子沒有完全被破壞,他傷勢漸愈後真的能說話了。只是他的聲音變得低啞難聽,就像一個老鬼在午夜時分貼著你的耳朵說話。
穆恩很擔心自己那個寶貝女兒還會不會喜歡他,當初可是他優美的情歌打動了女兒的心,要不然雖說聯姻是為了本部族的利益。可是默啜有好幾個兒子,沐絲並不是最受重視的一個。他為什麼要選沐絲做女婿。
沐絲用低沉沙啞的聲音道:“咱們……兵力充……足,不給……們喘息……機,各部輪流……陣,挑燈夜戰,日夜不停,一定要把……早些攻下……”
風勢很大,沐絲那鬼一般的聲音又實在太低啞,饒是穆恩側耳仔細傾聽,還是有些字含糊了過去。不過沐絲的意思他已經明白了,骨咄祿的病太嚴重了,究竟能不能拖過這個冬天,能拖到什麼時候,完全無法預料。
如果骨咄祿已經過世,這邊還沒有在漢人的地方狠狠撈上一票滿載而歸,那麼這次行動不但不能起到為默咄壯聲勢的作用,甚至連錦上添花的作用都起不到,那就完全失去了出兵的意義。
穆恩會意地點點頭,道:“今夜,就由你部人馬來先行攻城!”
沐絲用力地點了點頭,望向明威戍城頭,眼中露出炙熱的光茫。
他能說話了,可是比不能說話時更讓他難受,這樣鬼一般難聽的聲音,如非必要他根本不想開口,他恨死了阿史德部落,恨死了朱圖和蕭牧木,他更擔心自己在兄弟中本來就不算得寵的地位會因此而失去。
所以,他現在比任何時候都渴望一場大勝。
他死死地盯著城頭,恨不得現在就登上去,把他的戰旗插上城頭,他卻不會想到,有一個人正站在那城頭,正在打著他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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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頭的激戰進入了白熱化狀態,一些碟牆垛口,士兵已經與敵人刀來槍往展開了肉搏,城下,一具具雲梯搭在城頭,突厥兵如同一群群螞蟻攀援而上,城頭的火油、滾木、擂石瘋狂地砸下去,每一下都像下餃子的砸下一大片人。
那些雲梯也被撞杆推倒或火油燒得冒起火苗,依舊牢牢豎在城邊的十不存一,可是哪怕只有一具,只有一個人爬上城牆,都是一件令人非常緊張的事,必須馬上把他們壓制住。千里之堤,潰於蟻穴,一個小小豁口,很可能就成為致命之處。
草原勇士擅長騎射,擅長馬上作戰,縱騎馳騁,那種打法酣暢淋漓,最合這些剽悍桀驁的突厥人的口味,攻城戰本非其所長,不過他們骨子裡的彪悍和英勇彌補了這一點,儘管仰攻城堡非常吃力,可他們一個個嗷嗷叫著往城頭上衝殺,似乎完全漠似了自己的生死。
這是一群在草原上游蕩的狼。
然而經過職業訓練的唐軍卻也早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