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如謀反大罪。則法律要置於孝道之上,縱是子女也該告他。
綜上所述,法也好,道也好,運用存乎一心,全看它對天下人的作用如何。常之遠救父心切,錯手殺人。不是故意行兇,他是為了行孝,所損及者只是潘君藝一人。被殺者又做了些什麼呢?
這個潘君藝見色起意,設賭為局,逼死程氏。常氏一家,常之遠的祖母、父親、母親皆因潘君藝一人而受害,其人作為,傷天害理!常之遠因行孝而致其死亡,應該得到寬宥,如此。彰行的不止是常之遠的孝道,也是維護天下人的公義!”
程靈曬然道:“如此說來,那常家老嫗打死兒媳,也當免罪了。這不是孝道嗎!”
楊帆正色道:“這不是孝道!程氏娘子與這老婦比起來年輕力壯,可是這老婦將她活活打死,她可曾反抗過?她已經盡了孝道。程氏娘子被打死後,她的丈夫和兒子可曾舉告?他們沒有。所以他們也盡了孝道。
舉告者何人?坊間百姓是也!常家老婦刁蠻冷厲,明明是奸人作祟,兒子品行低劣,卻無端遷怒於貞淑溫良的兒媳,將她活活打死。激起眾怒,由坊間百姓告至坊正、武侯處,再由坊正武侯告至洛陽府,這是義,天下之義!”
楊帆說到這裡,提起丹田之氣,將他的結案陳詞最後一句遠遠地送了出去,便是散佈在抄手遊廊裡的衙差公吏們都聽得一清二楚:“法律若不能鼓勵道德行為就不是善法,法治若不能鼓勵道德行為就不是善治!據此,本官以為,常之遠無罪!”
程靈沉聲道:“我大理寺反對!”
趙久龍也勃然道:“我御使臺反對!”
“那就沒辦法了!”
楊帆把手一攤,擺出一副兵痞的架勢,說道:“既然三法司各執己見,這三司會審看來也是沒有結論了。那就……具事陳奏,呈中書門下,由宰相們定奪吧!”
“喀喇喇……”
天空中適時響起一聲秋雷,為楊帆這句話,打上了一個驚心動魄的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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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宰相蘇味道手中拈著筆,在半空劃了半天圈,終於無法落筆,於是擱下筆,又換了另一隻手托腮,繼續一聲長嘆。
“唉!”
侍候在他身邊的那個小內侍笑道:“蘇相公,你怎麼一直唉聲嘆氣的呀,可是牙疼了麼,要不要奴婢請太醫院的人來為相公診治一下?”
蘇東坡的這位老祖宗脾氣好的很,身邊侍候的小太監們都不怕他,有時還會與他說笑幾句。
蘇味道苦著臉道:“不是牙疼,是頭疼啊!三法司這場官司,打來打去,推到我老蘇面前了,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宰相里邊,蘇味道分管的主要是司法口兒的事,因此三法司會審沒有結果,這件案子就送到了他的面前。楊帆、程靈、趙久龍各執一詞,一個判無罪、一個判死罪、一個判減刑,可把這位“文章四友”之一的大才子給愁壞了。
小內侍好奇地道:“相公是有大學問的人,難道還斷不了這樣一件案子?”
蘇味道連連搖頭道:“說的輕巧,這裡邊,有律法、有禮教、有公義、有道德、還有人情世故,派別之爭,就算來個活神仙,也是斷不明白的。”
小內侍趴到公案邊上來,雙手託著下巴,好奇地道:“那麼相公以為,三法司的判決中,誰的意見最好?”
這一問,可問倒了模稜兩可蘇味道,蘇大宰相蹙著眉頭,沉吟半晌,暗忖道:“
依著大理寺的意思判常之遠死罪。那就要得罪御使臺和刑部。而楊帆身後,還站著梁王武三思,不妥。再者,此事已民怨沸騰,潘君藝自有取死之道,豈可叫常之遠償命呢?
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