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竹婷把楊帆從房頂上抱下來,交給小蠻抱回寢室之後,她就逃之夭夭了。說不清道不明的,她總感覺楊府上下所有的丫環婆子看著她時,眼神裡都寫著三個字:“壞女人!壞女人!壞女人……”
她現在頭昏昏的,恨不得也跟阿郎一樣,就此昏倒不省人事才好,可惜她偏偏一點頭疼腦熱的症狀都沒有。
古竹婷溜回古家,撲到炕上拉過被子往頭上一蒙,便嗚嗚地哭起來,慌得她娘跟什麼似的,卻又不知女兒究竟受了什麼委屈,坐在旁邊絮絮叼叼勸解半天,卻也沒個頭緒。
又過了一陣兒,得著信兒的古老丈從楊家匆匆回來了,一撩門簾進了女兒這屋,老婆子趕緊迎上去,輕聲細語地道:“老頭子,咱們閨女這是怎麼啦?”
老頭兒不答,揹著雙手在屋裡踱了半天,衝著腦袋蒙在被裡的女兒說了一句:“哭啥呀!要我說吧,閨女,好樣的!”
古竹婷從被子裡探出頭,哭得梨花帶雨、抽抽答答:“爹!”
“哎!”
“你出去!”
老頭揉揉鼻子,道:“女兒啊,你別傷心,我看咱們阿郎,不是個敢做不敢當的,阿郎著了風寒,現在燒的不省人事。等他清醒了,我跟他說。”說完不待女兒發作,老頭便飛快地溜了出去,喜氣洋洋。
老婆子聽得摸不著頭腦,只是聽父女二人這番對答,似乎跟他們家的大恩人楊帆有關,老婆子便衝著駝鳥般重新鑽進被底的女兒問道:“閨女啊,你這是怎麼啦?莫不是……莫不是楊將軍怎麼著你啦?”
古竹婷把翹翹的屁股負氣地一拱,嫩手一甩,在被底哽咽道:“娘……”
“哎!”
“你也出去!”
※※※※※※※※※※※※※※※※※※※※※※※※※※
“陛下欽聖皇之顧託,受嗣子之推讓,應天順人,二十年矣。豈不思虞舜褰裳,周公復辟,良以大禹至聖,成王既長,推位讓國,其道備焉!故舜之於禹,是其族親;旦舉成王,不離叔父。且族親何如子之愛?叔父何如母之恩?
今太子孝敬是崇,春秋既壯,若使統臨宸極,何異陛下之隧!陛下年德既尊,寶位將倦,機務殷重,浩蕩心神,何不禪位東宮,自怡聖體!
臣聞自昔明王之孝理天下者,不見二姓而俱王也。當今梁、定、河內、建昌諸王等,承陛下之蔭覆,並得封王,臣恐千秋萬歲之後,於事非便,臣請黜為公侯,任以閒簡。臣又聞陛下有二十餘孫,今無尺土之封,此非長久之計也。臣請四面都督府及要衝州郡,分土而王之……”
出現在武則天御案上的,並不是朝中大臣的奏疏,而是投送於御前的一封秘疏。當初武則天設銅匭,接受民間告密,藉機清洗政敵,但是等她登基以後,對銅匭便不那麼重視了。
銅匭依舊有人定時開啟,清撿其中的告密信,但是沒了朝中那班酷吏,基本上除了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沒有什麼值得送到御前的舉報信了,可是這封密信一開啟,就把負責清理銅匭的人嚇了一跳,沒敢遲疑,馬上呈到了御前。
這封密信很簡單,一共三段。第一段很不客氣地說,當今皇帝登基是因為先帝臨終的託付,兒子們又不能跟母親相爭,你現在應該學習大禹、學習周公,趕緊把國家還給李氏吧。
第二段把當今太子李顯狠狠地誇獎了一通,而且直言不諱地說,你老啦,國務繁忙,你是料理不來的,還是趕緊讓太子登基才是道理。
第三段更是變本加厲,說天下不應該有兩姓王爺。您封的武家那些王爺們還是降為公侯,罷黜公職,回家享清福去吧。您那些姓李的皇孫才應該馬上分封為王爵,派出去做都督、做太守,掌握實權。
銅匭是接受匿名信的,但是這封密信底下,還很光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