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婉兒擺擺手。道:“給我杯水,叫個御醫來。”
“好!”
符清清趕緊放下文稿。倒了杯給婉兒。又匆匆出去,吩咐宮娥去請太醫。不一會一個眉清目秀,看起來只有四十出頭的太醫便隨著宮娥匆匆趕來,一進書房,便向上官婉兒長揖道:“下官太醫院助教楊易,見過上官待制。”
太醫院有醫師、醫工、醫生、典藥、醫博士、醫助教。再往上才是醫正、醫監、醫丞、太醫令,不過後面這些人主要負責太醫院管理事務,具體負責開方診病的就是以醫博士和醫助教為首。
楊易就是太醫院醫助教,這位楊助教今年剛剛五十七歲。在那些皓首銀鬚的老太醫們之中可謂年富力強,家傳醫術十分高明,要不是因為偶感身體不適的是皇帝面前的大紅人上官婉兒,根本就不必由他出面。
婉兒這時翻騰的心口已經平靜下來,見太醫到了,便道:“楊助教不必多禮,請坐!”
楊易在卷耳雲紋酸枝紅木的矮几對面拾個蒲團坐了,婉兒道:“妾今日偶感脾味不適,方才驟聞油膩,險些嘔吐,勞煩先生看一看。”
楊易欠身道:“有請待制伸腕。”
婉兒伸出手,翠袖一垂,露出一截皓白如玉的細細腕管,楊易不敢多看婉兒,目不斜視地伸出一指往婉兒腕上一搭,只以一指切脈。
這倒不是楊助教有意在婉兒面前賣弄他高超的醫術,實在是賣弄久了,習慣成自然,要不然你以為“年紀輕輕”便力蓋太醫院諸多國手憑的什麼?醫生們之間又無法打擂臺決勝負,必要的包裝還是應該的。
楊易以一指搭在婉兒脈上,片刻功夫,臉色便是一變。
婉兒眸波飄轉,恰好捕捉到他眼中的震驚,心神也是一緊,她本以為秋日著涼,傷了脾味,雖然叫了太醫,其實也沒怎麼在意,可是一瞧這太醫神色變化,婉兒不禁一驚:“莫非我真得了重病?”
楊易皺皺眉,飛快地向婉兒睃了一眼,不想婉兒正盯著他看,目光一碰,楊易的身子明顯一震,差點一下子跳起來。站在一旁的符清清一驚,趕緊問道:“楊太醫,婉兒姐姐病情怎樣?”
楊易急急收回目光,慌亂應道:“哦,哦哦,我再看看。”楊易又搭了一根手指上去,擰著眉毛號了半晌脈,又搭一根手指上去,三根手指號了半天,眼看就要拿整隻手去抓了,符清清按捺不住道:“喂!楊太醫,你究竟診出來什麼沒有?”
楊易的身子猛地一顫,幅度不大,但他正有三根手指按在婉兒腕上,這細微的顫抖卻是瞞不過婉兒,楊易避開婉兒銳利的目光,慌忙答道:“待制只是公務繁忙,致生疲倦,脾胃虛弱,只需益氣健脾、和胃降逆,就能調和中正。下官這就回去,親自抓藥,著人煎好後給待制送來。”
楊易說完便匆匆起身,向婉兒一揖,又向符清清一揖,挎起藥箱就走。婉兒冷眼看著,見他慌里慌張地向外走去,到了門口伸手拉門時,手指都在哆嗦,突然星眸一凝,沉聲喝道:“站住!”
楊易一驚,倉惶轉身,強自震定地躬身道:“待制還有什麼吩咐?”
婉兒慢慢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楊益低著頭,額頭隱隱已有汗水沁出,這時符清清也看出不妥了,急步趕上來站在婉兒身邊,警惕地瞪著楊易。
婉兒盯著楊易,寒聲道:“楊助教,雖然這是宮裡,可我若想殺你,也只如同捻死一隻螞蟻,不會掀起半點風浪,你信不信?”
“吧嗒”一聲,藥箱落地,楊易“卟嗵”跪倒,叩頭如搗蒜:“待制開恩,待制饒命,下官什麼都不會說,不不不……下官什麼都不知道,下官……”
婉兒臉上慢慢浮起一抹古怪的神氣,一字一句地道:“你說!我究竟……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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