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在一箭地開外。
馬是好馬。體形健壯優美。肌肉飽滿發達,脖頸光滑細膩。身體呈漂亮的流線型,奔跑起來碗口大的馬蹄蹬踏在地上非常的有力,可它現在的樣子很狼狽,四條馬腿都糊滿了泥漿;渾身熱氣騰騰;好像剛揭開蓋的蒸籠;連馬鬃也被汗水溼透了。
“不行,欲速則不達,再這麼趕路,它就得活活累死,一會兒得歇下來,最好有條溪流飲飲馬……”
楊帆累忖著,本來習慣性地抽下去的一鞭子,又在半空中硬生生地停住。
楊帆在姚州苦等薰期和折竹,終於把二人等了來,同來的還有烏蠻的一位大鬼主。
鬼主是一個部落主祭的巫師,一般的小部落,鬼主是由部落首領兼任的,像那個把自己的狼牙項鍊贈給楊帆的棵蠻女首領就兼任部落鬼主。而像烏蠻這樣十餘萬眾的大部落,早就政教分開了,擔任族中重要大事主祭的巫師有專門的人選。
孟折竹帶了他們部落的大鬼主來,竟是要由他主持,跟楊帆結成生死兄弟。對孟折竹的要求楊帆欣然應允,於是在大鬼主的主持下,二人舉行了一場簡單而莊重的結拜儀式,折箭為誓,結成異姓兄弟。
就在當晚為他們召開的盛大篝火晚宴上,楊帆向薰期問清了武則天給予裴懷古的那道聖旨上的全部內容。
楊帆終於知道武則天為何前倨而後恭了。
姚州烏白兩蠻反了,嶺南東道的馮氏反了,嶺南西道的俚獠也在蠢蠢欲動……
武則天並不是一個蠢人,或許她的疑心病重了些,但是無論怎麼說,她也不會相信就憑那些流人,有那個能力、付得起那個代價,能說服烏蠻、白蠻、狸僚、謝蠻等諸多少數民族一致擁戴他們造反。
很明顯,御史臺那些人在京裡跋扈慣了,官員們哪怕是位極人臣的宰相,只要他們捏造一個謀反的罪名,也只能任由他們宰割,這些酷吏已經養成了目中無人的心態,根本沒把諸蠻放在眼裡,到了地方肆無忌憚。
而流放犯人的地方,大都是諸蠻聚居、經濟落後、民風彪悍、缺少王道教化的所在,這些酷吏們在京城裡吃得開,到了這些連朝廷都只能恩威並施的地方卻一味以勢強壓,勢必會激怒這些土蠻,引起強烈反彈。
御史臺所奏的謀反,至此算是“確有其事”了,只不過這謀反並不是流人的策劃,恰恰是這班酷吏一手促成。武則天又氣又恨,唯恐局勢一發而不可收拾,所以她一面下旨給裴懷古,命他根據需要可就地斬殺黃景容,以求平息姚州動亂。
另一方面她又給楊帆下了一道密旨,催促他儘快趕往御史臺眾官員所往的各道,制止各路欽差濫殺無辜激起民變,並授他機變之權,可奉旨殺人。這道聖旨就是孫宇軒代他接下的那道密旨。
武則天同時還分別遣使信使,給那些巡視各道的御史們,嚴辭訓斥,令其立即停止殺戮,避免事態進一步擴大。只是這些酷吏分赴各道,遊走於各州府縣之間,有時還深入崇山峻嶺之中緝捕流人,驛卒囿於安全和行路的種種限制,未必能及時傳達得到。
楊帆獲知真相,第二天一早就向薰期和折竹告辭,一路向東而來。折竹給他提供了兩匹馬,輪換騎乘,昨日路過一座山嶺時恰逢大雨,山路奇險,泥濘溼滑,一匹馬失足跌落山澗,結果就只剩下這一匹了。
如果這匹馬再出了問題,恐怕趕路就更成問題了,眼看那馬已疲憊不堪,楊帆也不敢再催促,讓那駿馬漸漸放緩馬速,馳到前方山腰處時,一條狹窄山道更加難行,道路兩旁的樹條藤蔓幾乎要把這條小道掩埋了,看這樣子也不知多久才偶有行人經過這裡。
楊帆翻身下馬,牽著馬韁繩揮動鐸鞘一路劈砍藤蔓樹枝開路,正往前行,忽然察覺有些異狀,剛一駐足,前方草叢中突然彈起一條長長的影子,楊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