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裡四處尋找她,一日在街上聽到襄王要冊封給事中張寧的女兒為王妃,心想自己孤身一人,就算衝到王府也沒有用,才急忙追著欽差南下阻止。
這少年稱她的老孃為李姨,稱另一個婦人為高姨,口氣謙和,舉止有禮,看來是個有家教的人。
她一直沒吭聲,張嘉秀沒有怎樣,她“老孃”李姨卻看不過去了,斥責道:“泠兒,你從小是個踏踏實實的孩子,難道在王府生活了一段時間,就崇尚榮華富貴?忘了貧賤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的古訓了?連娘萬里迢迢親自來接你回家也如此不樂意?”
泠然頭疼,既不能跟她們說自己已不是她們的女兒,更不能向她們灌輸自由戀愛的思想,唯有嘆了口氣。
高姨笑著替她們母女打圓場,“翠姐尋不到泠兒的時候整日裡哭哭啼啼的,如今怎麼還捨得罵她?家裡發生了那麼大的變故,她被人販賣,身不由己也是有的……泠兒在王府中,襄王沒有對你怎樣吧?”
想到當初她們寧願自己死也不願她被賣作千金姬的“貞烈”,泠然心頭一陣發毛,連忙搖頭。
李姨還沒什麼,高姨卻好似鬆了一口氣。
張嘉秀又來逗她開心。對著一個滿臉痴情卻明顯是表錯情的人,泠然實在很無語。
車子行了很久,已經出了內城,來到一條長長的衚衕口才停了下來。
張嘉秀先跳下車扶了兩位姨娘下去,才探手來接她。
泠然無視了他的手,自行跨了下來。
張嘉秀的笑容凝固在清秀的臉上,眼底滿是受傷的神情,興致也沒初見她時那般高昂了,怏怏地到前面引路。
走進衚衕底,一家挺普通的宅子大門上候了一個老蒼頭,見了他們,忙把大門開啟了,道:“好,好,總算尋回小姐了,這一次閤家團聚,老爺不知要多高興。”
高姨還與老蒼頭寒暄了兩句,似乎張家主子奴才的分界線不是那麼森嚴。
這是一個四合院,一排上房,兩側廂房,還有那老蒼頭住的門房,院子裡零零雜雜在小花盆裡種了一些不規則的花草,房屋的樑柱在燈光下看來已很陳舊,根本看不出漆的色彩來,只有木頭原始的發暗的那種單調顏色。
進了屋子,才發現桌椅傢什雖也很陳舊,打掃得倒是挺乾淨的,中間一張四方桌上擺著一大銅火鍋,老蒼頭忙著叫喚婆娘來給火鍋裡換上了新碳。
張嘉秀忙著請兩位姨娘坐了,又來請泠然。
晚飯沒吃就被趕出來了,她的肚子確實也餓,也就不推辭。
四人圍爐而坐,泠然發現裡面是湯水,老蒼頭和他的婆娘一會就把牛羊肉和蔬菜豆腐端了上來,除此之外,家裡的下人好像只有張嘉秀的一個書童,剛才坐的那輛馬車是租借的,書童與趕車的當時都坐車轅上,付了錢人家也走了。
菜端上來,李姨就讓三個下人趕緊去吃飯,看來還挺有人情味的,若是剛穿過來就生活在這種中等人家的家庭,說不定泠然會挺高興,可是現在……
她心裡惦記的是高南劍和葉南鄉有沒有跟過來,楚玉又被什麼絆住了,到底多久才會來找自己。
默默低頭吃飯,張嘉秀體貼地夾了滿滿一筷子蘸了醬料的肉放到她碗裡,泠然心裡添堵,立刻就把碗筷放下不吃了。
桌上幾人都變了臉色。
李姨罵道:“你這是什麼態度,哥哥哪一點對不起你了?”
泠然卻忽然想起聽馮氏姐妹說自己是張寧嫡出的女兒,不過由兩個小妾撫養,而聽他們言語間的意思,張嘉秀又是兒子,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必須得弄清楚才好解開這個死結。她組織了一下言辭,道:“姑母家的表姐表妹都說我是嫡出的女兒,哥哥又說從小與我定親,我也糊塗了,這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