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教習完畢後,伊綿上樓,遇見幾個檀樓的姑娘。
她們有說有笑的椅在三樓雕花木欄杆處,見著她了,卻止住聲音,拿了手帕放在嘴邊,交頭接耳,目光有探究和不善。
伊綿原本不想理會,卻聽見有人嗤笑一聲,拿更加輕蔑的眼光看她。她不知曉,在這檀樓裡,利益只有那麼多,她這樣姿色的來了,將來接客,總會是個威脅。
有人慢悠悠走過來,擋在她跟前。伊綿練舞已經疲憊不堪,並不想計較,何況現在的她也計較不了什麼。
一道柔婉的聲音想起,但語氣卻尖銳:「你不會不知道她那天是誰送來的吧,確定要擋路麼?」
那女子臉色變了變,終是走開了。
伊綿回頭見到聲音的主人,穿一身新綠色的紗裙,似比她年長兩歲,看著溫婉可人,倒像是極好相處的。
她出聲道:「謝謝。」
女子無所謂地笑笑,道:「我叫今月,來這裡有八年了。你以後再遇著這種情況,不用慣著她們。」
伊綿勉強扯了一下嘴唇,遇著人刁難這種事情,對於現下的她來講,是最不打緊的事情,但眼前女子的幫助卻讓她珍惜。她也報出名字:「我叫伊綿。」
叫今月的女子若有所思,待她正欲開口時,伊綿搶先一步道:「正是。」
兩人緘口不言。
檀樓裡的客人們訊息靈通,前些日子,東宮易主,她們這裡流失了一批客人,又新到了一批,來來往往,卻意味著一個家族的湮沒和崛起,自是唏噓。
今月看伊綿一眼,總歸是別人的事情,也不好說什麼,頷首問安後離去。
伊綿回到四樓的房間,這整層樓都只她一個房間亮著,冷清又孤寂,除了伺候的丫鬟,再無其他人。許是剛剛受了些慢待,她心裡仍舊有些難受,再看這樣華麗的屋子,只覺得是個比若盧獄還殘酷的牢籠,讓她動彈不得,卻只能眼睜睜地深陷其中。
第6章
亥時三刻,太子府書房。
寧之肅站在窗墉邊。月色的銀輝打在男人臉上,模糊了些許面容的冷峻。他將手背在身後,指尖夾著一封薄薄的書信,似是輕輕一鬆手,便會任其跌落在地上。
書桌前,寧之肅最親近的近侍吳遠持劍單膝跪地,雖久未等到太子指示,仍然不敢抬頭。
吳遠跟了寧之肅多年,素來沉穩,辦事妥帖,這次一截獲二皇子發往宮中的密信便馬上帶回太子府給寧之肅過目。
寧之翼在信中言詞懇切,陳訴道,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不敢求得原諒,但伊家的女兒無辜,求皇上放過伊綿,賜婚於他。
自身難保了還要求娶罪臣之女。這點小心思,連吳遠這樣的屬下也看得明明白白,不過就是去了封地還妄想垂死掙扎,一邊讓皇上心軟,一邊順勢挽回從前舊部的心,以便尋得機會東山再起。
吳遠在書房跪了這麼些時候,心中苦笑。二皇子一黨被剷除殆盡,東山再起無異於異想天開。自己不想要活路,何苦還要往京中送上一封求娶書,惹得太子不悅,連累他們做屬下的也如履薄冰。
自伊榮正一家落獄以後,不僅是吳遠,連太子府的其他人也感覺到些不同尋常的氣氛。自家主子本該是大仇得報地痛快,卻越發煩躁,常在深夜練劍,劍勢凌厲狠絕,卻又在某些時候收手停住。
皇上病重,太子監國,針對伊府的參本如雪花般送進太子府,朝野從上到下,全都望著太子,渴望出一份力,讓伊府倒得明明白白,自己也跟帶在太子面前多露一點臉。
可這主子的心思,怕是各位大人都猜錯了。
吳遠雖不知寧之肅心中所想,但伊府的罪詔在他桌上改了又改,就是不下,這是事實。再加之,那位伊小姐可以有無數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