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讓人擔心,除了律師,他誰都不肯見。而律師談起他,也連連搖頭,說他整個人極其消極,根本不在乎最終的判決,像是已經完全放棄。
邱偉的俄文不太好,和律師的溝通就有些費勁,我那點兒有限的俄語水平,更是幫不上什麼忙。
原來我們都指望著老錢,可是老錢在孫嘉遇被捕之後,只來過兩次,神情緊張不安,大概是怕受到連累。但孫嘉遇在看守所中守口如瓶,沒有攀扯任何人。等了十幾天,老錢見沒什麼動靜才放心,藉口事忙,再也沒有現過身。
氣得邱偉在背後拍著桌子大罵:“王八羔子,良心都他媽的讓狗吃了!”
罵歸罵,官司還得接著準備,最後只好從奧德薩國立大學找來一個本碩連讀的中國留學生做翻譯。
窗外正在下雨,淅淅瀝瀝的雨珠順風飄過來,撲在玻璃窗上,再一滴滴沿著窗框滑落。有隻蜜蜂落在窗臺上,不知為什麼沒有在雨前趕回蜂巢,翅膀被雨水打溼了, 沉甸甸地再也無法起飛。
我把額頭靠在窗欞上,呆望著那隻毛茸茸的昆蟲撲閃著翅膀拼命掙扎,耳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邱偉和律師的討論。
按照律師的說法,現在警察局對孫嘉遇的起訴,真正能站住腳的,其實只有兩件事。一是走私,這個沒什麼可說的,人證物證俱全,翻案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但是另一宗綁架殺人案,則很有商榷的餘地。
邱偉直點頭:“按您吩咐的,能做的我們都做了。現場那兩個警察,已經託人搞定了,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他們心裡都清楚著呢;那幾個烏克蘭黑幫的人,也被按住了,近期不許他們露頭。”
“那很好。”律師說,“沒有第三方人證和汙點證人,現場物證又早被破壞,如今只剩下原告的證詞,這案子的可判決性就大大降低了,很好。”
但是邱偉顯然另有擔心,他皺起眉:“話是這麼說,可我們想得出這招兒,對方又不傻,肯定也在活動,說不定錢砸得比我們更兇,關鍵是嘉遇還在裡面,我們投鼠忌器,人不在乎呀?”
“那就沒辦法了。”律師攤開手,“只能再送錢,警察局相關的人都送到。”
提起這些行賄的道道,這位烏克蘭籍的律師可一點兒都不含糊,比我們還門兒清。
邱偉看看我,只能無奈的苦笑:“行吧,警局裡該上香的菩薩,咱都去捐個香火錢。”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中國大使館能幫忙嗎?用他爸原來的關係,應該能打聲招呼吧?”
“你可真夠天真的。”邱偉把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人走茶就涼啊,何況他爸都過世六七年了,人伺候如今的新貴還來不及呢。再說這可是刑事案,誰願意沾手惹一身腥啊?”
“那羅茜呢?”
“更沒戲,你不知道,上回那事兒,嘉遇沒和她商量就一意孤行,弄得她特別難堪,所以早就放出話兒來,今後誰也甭在她面前提孫嘉遇三個字兒。”
我小聲說:“她說的是氣話,她不會不管他。”
邱偉狐疑地盯著我:“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也是女人。女人總是比較痴心的,就像彭維維,經過那麼多,不管她最後時刻心裡想的是恨是愛,但她最後放不下的,還是他。
邱偉想一想,還是搖頭:“算了,回頭再說,我才不想去死乞白賴求個女的。”
由於我們倆說的是中文,那律師迷惑地聽一會兒,放棄努力,合上手中的卷宗提醒我們:“別的就不說了,關鍵是孫自己要配合,他不肯配合什麼都是白費。”
“讓您費心了。”邱偉跟他握手道別,“您見了他再好好勸勸,好歹也見我們一面。”
不知道律師都跟孫嘉遇說了些什麼,幾天後他終於答應和我們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