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該吧。”我幸災樂禍,“誰讓你那麼招搖,非要開輛寶馬。開寶馬的能有好人嗎?”
他咬牙切齒地回應我:“趙玫,你當心,看我晚上怎麼收拾你!”
我哼哼著說:“我才不在乎,反正每次腰痠腿軟爬不起來的都是你。”
他狠狠在我腦門上彈個爆慄,我奸笑著跳下車跑了。
回到教室,才感到睡眠不足的痛苦。一個接一個呵欠,兩眼淚汪汪地幾乎睜不開。
一個多月過去,市面上一片平靜,除了海關需要上上下下重新打點,孫嘉遇擔心的事,並沒有發生。他們如臨大敵緊張了一段日子,見諸事太平,又開始恢復常態。
我和孫嘉遇在一起的時間也多了起來,他開始帶我出入一些朋友的聚會和娛樂場合。我這才發覺,他一直玩得很瘋。
他每天的睡眠非常少,經常晚上七八點才能回到市區,那些狐朋狗友一聲唿哨,又結伴去卡奇諾賭場玩到半夜,第二天一早照樣六點起床,然後開車去港口。
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度,因為語言和背景的不同,電視、報紙統統絕緣,又無法融入當地人的生活圈,平日壓力既大,這些中國商人日常的娛樂,只剩下賭博一條路,還有一個減壓的消遣,就是泡妞。
奧德薩最大的卡奇諾,有一半的侍應生會說中文,可見中國顧客在這裡的比重。
發牌員裡也有女性,穿著統一的白襯衣灰馬甲,冰冷而專業,並非我想象中的豔女。真正的誘惑,是那些整日流連在賭場內,穿著暴露的女性客人,種族繁多,容色各異,是一道極其養眼的特殊風景。
孫嘉遇明顯不好賭道,每次五百美金,輸完了立刻就撤退,沒有任何流連。除了特別場合,他這個人又幾乎滴酒不沾,唯一可以被人利用的弱點,恐怕只有美色。
他在卡奇諾里人緣極好,那些洋妞兒經常無視我的存在,撲在他身上膩聲叫著:“馬克馬克馬克……”水汪汪的大眼睛瞟著他,更是恨不得當場生出兩把鉤子來。
孫嘉遇似乎很享受這種左摟右抱的豔福,從兜裡取出一疊十美元的紙鈔,一人一張,雨露均霑,招來一片尖叫,好像他是聖誕老人。
我冷眼瞧著,勉強壓抑著怒氣,不想當著朋友的面給他難堪,出了門才沉下臉,一個人往前走,再不跟他說話。
他追在我後面說:“你吃什麼醋呀?這不就是逢場作戲嗎?我又不跟她們上床。”
我站住腳,正色道:“孫嘉遇,你知不知道什麼是尊重?當著我的面,你能不能收斂一下,哪怕做戲給我看呢?”
“行行行,我知道了,一定照辦。”他一疊聲地答應,嘆口氣去開車門,“女人就是Trouble本身 ,這話說得真正確。”(注:Trouble,麻煩。)
我既留了心,平時也就聽到不少關於他的風流韻事。他有一個著名的綽號,叫“隊長”,全稱是“大清炮隊隊長”。
我終於知道了“大清炮隊”的原創者。
說的是今年夏季的某一天,這幫閒極無聊的傢伙想找點樂子,便在報紙上登出廣告,說某部中國電影攝製組,要在當地找一名女主角。結果上門的女孩子多得烏泱烏泱的,個個年輕美貌。
他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在飯店裡租了一個房間,一本正經開始挨個面試,把人家的背景和聯絡方式盤查得一清二楚,好留待日後勾搭上手。
有那麼一兩個腦子清楚的,問起電影的名字,其中充當釣餌,也就是男主角的孫嘉遇急中生智,隨口說出這個名字,“大清炮隊”由此變成了一個膾炙人口的稱呼,應時應景。
本來挺搞笑的事,我聽了卻實在笑不出來。有時半夜兩三點醒來,把整件事從頭到尾回顧一遍,實在無法理解自己的遷就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