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都站起來各自往後挪了一個位置,方才為靜慈仙師設了一把椅子,獨居上首而坐。
靜慈仙師容色平靜,也不容讓,給太后行了禮,便坐了下來。太后又將自己案上的菜賞了好幾味過去,給她添菜。
本來歡悅的氣氛,至此已經是一掃而空,袁嬪、諸嬪等新人,均是小心翼翼地望著這一場好戲,徐循都能感覺到她們深藏在微笑背後的疑惑:自打她們進宮以後,如此大規模的慶典那還是第一回,只怕,這批人是第一次見到仙師,第一次感受到這處處講規矩,處處都有規矩的宮廷背後,深藏的另一面。
何仙仙顯然也是做如是想,她側耳在徐循耳邊說了幾句私話,語氣有點幸災樂禍,也不知是對著袁嬪等人,還是對著皇后,“也好,是該讓小丫頭們見見世面了,不然,還以為在這宮裡,活著有多容易呢。”
徐循心底暗歎一聲,微笑道,“少說兩句吧……她就在對面看著呢。”
皇后的確就坐在兩人對面,距離也不是很遠,此時空地中沒有什麼人,誰也說不準她能不能讀唇語,又或者是誤會了兩人在說她是非,何仙仙酸酸地道,“看見就看見了,你怕什麼?”
“我是不怕。”徐循如實說,“可你不怕嗎?”
何仙仙哼了一聲,卻是安靜下來,再沒說什麼。
一頓飯吃過了,眾人又移師去看戲,這一次,皇后很識相,直接坐靜慈仙師下首去了,太后神色微霽,倒是還和她搭了幾句話,又笑道,“這戲文雖好,可就只是老三篇,也看得厭煩了。皇后有暇,可讓她們多排幾處新戲,我們老骨頭閒居無聊,就指著看戲來打發時日呢。”
皇后笑道,“母后說得是,教坊司每年幹領銀子不做事,年年都是這些老戲,雖然換了名目,可卻是換湯不換藥,唱詞都差不多。”
座中資格越老的女性,越是看戲專家,不知看了多少年的戲,聞言都道,“正是,只是一味敷衍,還沒民間唱得好,聽那些一品夫人談起來,宮外的雜劇反而更好看,我們反倒落後了。”
宮裡宮外,這關係也夠微妙的了,宮裡嬪妃自然是外命婦們奉承的物件,可她們雖然身份尊貴,但卻不能隨意出門,隔了深深的宮城、皇城,對外頭的世界幾乎一無所知,也往往有些‘坐井觀天’的自卑,難免要和宮外命婦們鬥鬥氣,太后一聽這話,就對皇后說道,“豈有我們反而不如別人的道理?教坊司歸禮部管,咱們使喚不動,我就把這事兒交給你了,宦官聲細,正好演女角,或者就選了宮女也行,餘下的生角,精心挑選些人,也不是唱不出來。今年年節,咱們宮裡自己也要演幾齣好戲來看。”
這……
現在演雜耍百戲的倡優,都是宦官、都人,真正妃嬪看戲,是和現在一樣,人家在水那面演戲,妃嬪們在水這面聽,說實話連長相都是看不清的,因為上演雜劇的全是未經閹割的少年戲子,多在十歲到十二歲之間。成年戲班也不是不能看,不過限制更嚴格了,絕不會讓兩邊有什麼接觸的機會,而且一年最多上演兩次而已。之所以如此安排,還是因為宮裡的女戲實在上不得檯面,不能令觀眾們滿意。
現在距離年尾,也就是四個月的功夫了,初一倒是不演大戲,元宵節大家走百病也還好,不過出了春月就是皇帝的萬壽節了,宮裡肯定也要安排些慶祝活動活動的。頂多再多算一個月吧,五個月的功夫,要把原來就上不得檯面的女戲給j□j出來,還要尋些好戲來唱——徐循是不懂行,不過聽著也都替皇后頭疼:這個任務,不輕鬆呀。
然而長輩發話要你做,就是要你死,都不能當面頂牛,更何況這是如此一件小事?皇后低眉笑道,“是,媳婦一定盡力。”
“聽這口齒,就知道能幹,怕是我一說就想到法子了。”太后呵呵笑,“好,好,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