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道:“我這裡一望無邊,端的有多少寬闊?”
孫悟空道:“徑過有八百里遠近。”
八戒道:“哥哥怎的定得個遠近之數?”
孫悟空道:“不瞞賢弟說,老孫這雙眼,白日裡常看得千里路上的吉凶。卻才在空中看出:此河上下不知多遠,但只見這徑過足有八百里。”
玄奘憂嗟煩惱,兜回馬,忽見岸上有一通石碑。幾人齊來看時,見上有三個篆字,乃流沙河,腹上有小小的四行真字雲: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鵝毛飄不起,蘆花定底沉。
眾人正看碑文,只聽得那浪湧如山,波翻若嶺,河當中鑽出一個妖精,十分兇醜。
那怪一個旋風,奔上岸來,徑搶玄奘,慌得天申子與黑山把玄奘護住,急登高岸,回身走脫。八戒與九戒,掣出各自的釘鈀,望妖精便築,那怪使寶杖架住。三個人在流沙河岸,各逞英雄。悟空站在高空,卻是準備攔住這妖怪去路。
那怪打得幾個回合,見不是二人對手,虛晃一杖,就要逃走,孫悟空早就等待多時,金箍棒一抽,就要把這妖怪打翻在地,那怪急轉身,使個瞬移,慌忙躲過,徑鑽入流沙河裡。
眾人眼見跑了妖怪,俱都有些失望,玄奘法師道:“徒弟,這怪久住於此,他知道淺深。似這般無邊的弱水,又沒了舟楫,須是得個知水性的,引領引領才好哩。”
八戒道:“師父莫急,剛才打的正興起,那怪漸漸手慢,難架我哥倆釘鈀,再不上三五合,我哥倆就擒住他了!他見猴哥兒兇險,敗陣而逃。老豬我當年總督天河,掌管了八萬水兵大眾,倒學得知些水性,如今我再下那流沙河裡尋了他洞府打殺一番!”
“賢弟可要小心些啊,那水裡不知還有什麼眷族老小,七窩八代的,你下去莫要被他撈去耶?”天申子叫道。
孫悟空在一旁聽了也是有些急切:“賢弟呀,這樁兒我不敢說嘴。水裡勾當,老孫不大十分熟。若是空走,還要捻訣,又念念避水咒,方才走得。不然,就要變化做什麼魚蝦蟹鱉之類,我才去得。若論賭手段,憑你在高山雲裡,幹什麼蹊蹺異樣事兒,老孫都會,只是水裡的買賣,有些兒榔杭。你且下去把他誘上岸來,到時我自會收拾了他!”
八戒一聽二人言語,心中也有些發怵,豬九戒也是頗有些擔心,但是他並不通水性,只能乾著急,一旁的黑山忽然冒出一句來:“八戒兄莫怕,我乃蛇妖化形,區區弱水若是往日我還有些怕它,如今我幾人修為漸漲,下去拿個水妖自然不在話下!”
“善!”眾人聞言大喜,這才想起身邊還有這麼一個好水性的同伴。
八戒與黑山祭起各自法寶,掐了個靈訣分開水路,使出各自手段,躍浪翻波,撞將進去,徑至水底之下。
卻說那怪敗了陣,方才喘定,又聽得有人推得水響,忽起身觀看,原來是兩個人持了靈寶打來。那怪舉杖當面高呼道:“看打!”
八戒使鈀架住道:“你是個什麼妖精,敢在此間擋路?”
那怪道:“你是也不認得我。我不是那妖魔鬼怪,也不是少姓無名。”
八戒道:“你既不是邪妖鬼怪,卻怎生在此傷生?你端的什麼姓名,實實說來,我饒你性命。”
那怪道:“我本乃靈霄寶殿捲簾大將,只因在西王母娘娘的蟠桃盛會上打翻琉璃盞,驚擾了諸天神佛,玉帝要推我上斬仙台,一旁赤腳大仙越班啟奏救得我性命,得幸不死,卻遭貶流沙東岸。”
八戒聞言大笑:“原來是昔日同僚,你可知老豬是誰?”
那怪奇道:“你這和尚難道也是舊日天庭好友?”
一旁黑山嘿嘿一笑,說道:“我這二哥乃是天蓬元帥下凡,得觀音菩薩點化,隨同華龍國玄奘法師前往那西天取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