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言少敘。也不知是否還在年節之中,那街市蕭條,一路無論張牧雲怎麼削尖了腦袋將一身打小練就的本事發揮得淋漓盡致,卻始終也沒找到什麼賺錢的門路。
話說到了正月十四這一天,無論那張牧雲內裡情不情願,上午時分他們這一行人最終還是來到了衡陽。
才到衡陽城邊,一股子熱鬧氣氛便撲面而來。因衡陽的元宵花燈確實遠近聞名,到了十四這一天衡陽城內外已是熱鬧非凡。在張牧雲他們走近的北城門外,還沒到城門洞邊,便見得官道兩邊已是攤販林立,店幡招展,那討價還價的聲音更是嘈雜喧天。
張牧雲招呼著大家擠過了摩肩接踵的人群,好不容易接近了城門邊,已望見城門洞上方的“衡陽”兩個古樸大字。正當張牧雲鬆了一口氣心說“終於到了”時,誰知節外生枝,那幽蘿又賴在一個賣彩紙風車的小攤前,只是不肯再走。幽蘿這般撒嬌,其實並不是好時候;此時張牧雲滿腦子裡也只想折騰點營生,本能地便對這些想來賺他錢的同行們十分牴觸。
儘管天生不願,又手頭乏錢,但那曾經露出一手詭譎本事的小幽蘿此時竟如此被那些紅紅綠綠迎風飛轉的紙風車吸引,十分頑強地請求她剛剛認下的牧雲哥哥幫她買一支。這小幽蘿,生得粉妝玉琢,嬌顏媚骨,張牧雲認為從外貌上來說,她在稚齡女娃中已是不俗。只是讓他痛心的是,如此都麗脫俗的小女娃,最後還是和其他尋常小童一樣,小手中死攥著一支中意的風車不撒手,不管怎麼說都不聽!
痛心疾首之時,張牧雲假作呵斥了一回,最後看看無法,也只好苦著臉、咧著嘴地從褡褳中數出三文銅錢,買下這個只管騙小孩的紙糊玩意兒。
說起來,小幽蘿稚嫩懵懂,不懂得察言觀色。對於少年囊中羞澀的景況,她毫無察覺。不過另兩個女孩兒則完全不同。透過幾天下來的觀察月瑤和冰颻早已發現,她們這暫時的一家之主已是床頭金盡、仗頭乏錢。
於是,留意到他在眼前掏出三文錢買個紙風車也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月嬋和冰颻也只好懂事地忍下想吃街邊那香氣四溢的小吃的念頭。
這樣時候,那已恢復大部分記憶的天香公主月瑤,流著口水努力按下貪吃念頭時再記起以前在宮中每餐案上盤盞連城的情景,便覺得眼前的情景十分不真實。這時她聯想起莊生夢蝶,忽然一陣恍惚,也不知眼前的情境是否夢幻,不知是否只是她在皇宮春苑中玩耍累了,在百花亭畔偶爾小憩的一個夢裡。
閒言少敘。甫進衡陽大城,種種繁華的景象自是目不暇接。那此刻與少年同行的天香公主,雖然以前也常來天下行走,不過幾乎每次身邊都是文臣武將雲集,真正深入民間的機會少之又少。於是在這樣熱火朝天的民間商鋪雜耍面前,身份尊貴的公主也變得毫無矜持,只顧左顧右盼地貪看,竟好幾次差點走丟,幸虧張牧雲留心招呼才不至失散。
在車水馬龍的街市中閒逛,看那左右的商鋪中彙集了天南地北的貨品;什麼辰州的刀劍、岳陽的花傘、永州的油茶、瀏陽的花炮,甚至還有遠在千里萬里之外幽州的皮毛、會稽的竹器、梁山的象牙、通州的玉雕、蘇杭的絲綢,林林總總光這些商肆的陳設貨物就讓月嬋這幾個並不平凡的女孩兒看得十分起勁。
月嬋她們高興地逛街,那張牧雲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瞅著身邊這幾個笑逐顏開、無憂無慮的女孩兒,張牧雲心中暗自憂愁:
“罷了。再這樣閒逛下去,再尋不到什麼上手的營生,恐怕這回真個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真地只是白費錢來衡陽看回元宵燈節了。”
憂悶想著,正躊躇間,忽然他只覺得身邊的人潮猛地向前流動起來。
“怎麼了?”
現在人多,見身邊行人忽然向前奔走,張牧雲一驚,立即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