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塊墨玉貔貅林採兮早就見過了,當時拿在手上只覺得冰涼,也知應是罕見的玉石,還偷偷感嘆了一番。此時但見朱義盟面上的表情,煞是奇怪,蒼白的面色更加蒼白,眼裡熱切的目光幾乎變作赤luo裸的激動,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寶。
室內忽然安靜下來,誰也不敢說一句話,唯恐驚動了朱義盟此時的心境,而此時就連寧家姐妹亦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細細看著朱義盟神色暗自驚詫。
朱義盟低著頭,手指夾著那塊墨玉,慢慢的摩挲著,神情越來越激動,良久,才喃喃道,“果然是它,果然是它。”熱切的眼裡竟然落下淚來,一行連著一行,竟如決堤的河水般嘩啦啦落下來。
一屋子人全都呆住了,呆愣愣的看著朱義盟不知究竟發生何事,寧夏沫到底是見過大世面的,心底裡已猜出了些端倪,悄悄的讓屋裡的丫頭們都退下去,這才輕聲問道,“爺,您認識它麼?”
林採兮此時也瞧出一些端倪來,朱義盟八成是見過這墨玉,但這又有什麼奇怪的?即便是朱府的鎮府之寶,朱義盟也該見過的,現在戴到朱澈的脖子上有什麼好稀奇的?難道這玉上藏了什麼秘密?
朱澈被朱義盟激動的情緒嚇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以為朱義盟是要對著他發火的,沒想到竟是這般模樣的哭起來,他真有些嚇壞了,下意識的抬手去擦朱義盟面上的淚水,嘴裡顫聲問道,“二爺爺,您怎麼了?”
淚眼朦朧裡,朱義盟兩眼一直盯著那塊墨玉貔貅,往事一幕幕浮上腦海,一切都像是發生在昨日,而此時卻物是人非,心底湧起的陣陣悲痛令他難以自制,他竟若小孩子般的低聲哭泣起來。
無數種猜測在林採兮腦子裡轉過,轉來轉去,沒有一種能較有說服力的站穩腳跟,她仔細觀察朱義盟神態,知他此時是真情流露,這一塊墨玉貔貅上一定藏著一段跟他有關的悲傷往事,不然他不會如此悲傷,這種發自內心的悲痛以這樣淋漓盡致的方式發洩出來,感染了在場每個人,就連她自己都忍不住紅了眼圈。
寧家姐妹亦是淚水漣漣,卻都安靜站在原地默默看著朱義盟,任由他哭泣。
朱澈終於忍不住了,畢竟是小孩子,未見過這種場面,又被朱義盟的悲傷感染了,滿心的悲傷也湧上心頭,哇的一聲撲進朱義盟懷裡哭起來。
朱義盟這才驚醒過來,兩手無措的抱著朱澈,收住眼裡的淚,兩手緊緊攬著朱澈肩頭,低聲問道,“澈兒,告訴我,這塊玉是誰給你的?”
朱澈反而收不住了,哇哇哭了幾聲才從他懷裡抬起頭來,抽抽噎噎的道,“二爺爺,爹說這塊玉是孃親手給我戴上的,是娘留給我的,不管到了什麼時候都要戴在身上,它會保佑我平平安安。”說著不由得又想起死去的爹孃,哭的更厲害了。
“你母親?”朱義盟看一眼林採兮,目裡露出疑惑。
林採兮知他誤會,忙解釋道,“是大夫人留給澈兒的。”
朱義盟哦了一聲,恍然大悟般的道,“是劉鈺君?”
林採兮心下一動,頓覺有什麼關節在冥冥中連在一起,但又想不出其中關節究在何處,只得機械的點了點頭。
朱義盟卻又繼續追問道,“那你還知道些什麼?劉鈺君的事你知道多少?”他眼裡的熱切稍稍褪去一些,面色也稍稍紅潤些,但眼角的悲痛卻依舊在。
林採兮緩緩搖頭,“我知道的並不多,那時大少爺並不喜歡多說大夫人,許是怕勾起心底悲傷。”
門外有人說聲,方才去拿衣服的丫頭捧了衣服等在門口,寧夏沫忙上前牽住朱澈的手,輕聲對朱義盟道,“爺,我先去給澈兒換換衣服,您這樣嚇壞他了。”
朱義盟點點頭,低頭看了一眼朱澈,眼裡多了幾分柔色,“澈兒不要害怕,二爺爺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