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翻動痙攣著。
陳新怔怔的看著眼前一截帶肩膀的手臂,胃中一陣陣抽搐,這塊東西撞到左舷後,被毛竹彈回到自己面前,肩膀的斷裂處殘留著絲絲泛紅的肌肉,仍然在緩緩流出血液。
“啊!!!”“啊!!!”
非人的聲音終於讓陳新從麻木狀態中開始恢復,他吃力地把目光從眼前的殘肢上移開,看看甲板滾動的幾個傷員,不知應當如何做,他腦袋的反應遠遠沒達到平時的程度。
一道雪亮的刀光閃過,那名重傷員的叫聲戛然而止,趙東家用左手將頭顱隨便的扔到一邊,又提刀朝另外一個嚎叫的傷員走去,那傷員左眼插著一根碎片,滿臉血汙,見了趙東家過來,連忙搖晃著手,把衣服抓起放到嘴唇咬住。趙東家見了,淡淡說道:“再叫一聲,就要你命。”
那傷員點點頭,死死咬住衣服,不再出聲,另外一個是個輕傷,見這個情形,也趕快閉嘴。趙東家神色如常,一腳踢開地上一截大腿,來到被打壞的右舷護板旁,兩船相距只餘四十步,對面一個鐵炮手(日本火繩槍手)對著趙東家開了一槍,打在了船身上,被二寸五分的船板輕鬆擋住,在移動的船體上用滑膛槍射擊移動物,是不可能有精度可言的。
趙東家不為所動,轉頭對眾水手大吼一聲:“殺他孃的,賺大錢了!”
“殺!!!”
“轟”“轟”“呯、呯”
福船右舷的一門紅夷炮和兩門弗朗機同時開火,七八名鳥銃手也開始射擊,對面的朱印船被接連命中,傳來陣陣慘叫,它已經打完了火炮,一時不能再發,陷入捱打的境地,福船的紅夷炮炮身滾燙,也不能再發。…;
王足貴等人用弗朗機快速發射,三人一組的炮手配合嫻熟,打過一炮,一人拉出鐵閃、一人提起發射完的子銃,另一人填入新的子銃,開始那一人便又插入鐵閃,比鳥銃手還快得多,雖然大弗朗機彈丸不到一斤,但近距離威力仍然不可小視,打得對面那朱印船的左舷木屑橫分,很快一片狼藉,護板殘缺不全。
等到弗朗機打完所有子銃,雙方相距不足二十步,火銃手又開始互相對射,望鬥中的朱國斌等人開始連連發箭,他們居高臨下,等到相距二十步才開始射擊,又以朱國斌箭術最準,雖然桅杆頂部的晃動比甲板大,射了五箭,仍然命中兩人,箭支力道十足,插在木板上嗡嗡的發出震動聲,朱印船沒有望鬥,在這個距離上完全處於劣勢,逼得甲板上的水手找了些木板頂著,擋住望鬥中的弓箭,只有幾門火銃和弓箭在甲板上無力的反擊,其他人東躲西藏,狼狽不堪。
陳新此時心跳劇烈,喉嚨發乾,盧驢子在他旁邊,趴在護板上露出個頭,看著對面的甲板,發出沉重的呼吸聲,那半截手臂仍然在陳新眼前,時刻分散著他的注意,陳新鼓起膽氣,猛地一把抓住那手臂,使勁甩向外面海中,扔出後手上殘留著一點涼涼的感覺。
盧驢子在旁邊道:“陳哥,快打那邊,好近了,一個一百兩。”
陳新這時才想起自己也是個火槍手,慌忙站起來,腿有點發軟,眼前的朱印船已在十步左右,木質護板殘破不堪,雙方火炮都不再射擊,福船火銃手稍多,又有望斗的弓箭手,完全壓制了對面甲板,陳新深深吸一口氣,定定心神,調整好火繩位置,把火頭吹亮後,開始尋找目標。
朱印船上傳來斷斷續續的叫聲,有慘叫,也有發號令的聲音,福船上趙東家也在大喊,總共四十餘名水手全員上陣,在甲板各處待命,老汪、憨勇、黑炮、韓斌等人都是神色如常,拔出兵刃安靜的等待接舷時刻到來
黑炮看見陳新端著把大火銃,瞄了半天也沒動,其他人都是填好就打,這賬房估計是嚇呆了,忘記咋開槍了,不過也比原來的老蔡好,至少敢上甲板幹仗,那老蔡上次是直接嚇得尿了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