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我與國師大人之間,也的確很不乾淨了。
我默然不語,穆臨簡站在殿前卻對這廂言論充耳不聞,片刻只說:“臣以為,銀子大可撥去澐州。這兩樁事,也可同時進行。”
原來穆臨簡前些年呆在姬州,對此地十分熟悉。又因他官拜國師,對修寺祭天之事也瞭如指掌。且說姬州又幾個官員,連年吞併築寺所需的銀兩,經年下來已富得流油。
穆臨簡以為,國庫的銀子,大可撥去澐州修築堤壩,防止水患。至於姬州這邊,可派一名欽差去搜蒐證據,查辦那些個貪官汙吏,沒收他們的家產充公修寺。
此言一出,滿朝譁然。
頃刻只聞昭和帝拍手叫好。未幾,眾朝官紛紛附議。
穆臨簡倒是端的從容,一片誇耀聲中,他又扶心行禮,清朗道:“為國效命,為皇上分憂,本是臣與沈侍郎分內應當。況先前,臣與小沈大人一道晚入殿內。常言道君無戲言,皇上既已吩咐了晚入殿的臣子,需得離京任差。臣與小沈大人不敢怠慢皇命,自願請命去姬州查辦此事,以此謝罪。”
聽完這番話,我呆了。這番話乍聽上去謙謙有理,然一句“君無戲言”,讓昭和帝想不派我與穆臨簡去辦這份差事也不能了。
未幾,聖旨便擬出來了。繁冗一段無非是說修寺祭天迫在眉睫,我與穆臨簡需得在三日後立馬出發殺去姬州,搜搜證據,搶搶銀子,再將貪官汙吏押解回京。
實話實說,探案查案一向不是我專長,我比較擅長作奸犯科。
早朝畢,我晃晃悠悠地踩著步子出乾坤殿,還不忘五體投地給穆臨簡豎了個大拇指。
彼時穆臨簡正在理袖袍,餘光瞧見我的大拇指,他抬頭一笑道:“這兩日你回家好生將養著,去姬州的行囊衣裝,我自會打點。”
我驀地憶起他方才強迫我答應要去北荒,穿女裝給他看的事,心下一顫,我嘟囔道:“你今日到處威脅人。威脅了皇上,又來威脅我。你這麼樣真不和善。”
穆臨簡愣了愣,笑著走近兩步剛要作答,目光卻不經意望向我身後,點頭道:“少將軍。”
我回身只見莫子謙抿著嘴角,一臉豔羨地瞧著我二人,半晌才挪著步子上前幾步,道:“國師沈可兒,你二人這廂走運了,竟被派到姬州去,指不定可順道去一趟北荒。”
穆臨簡聞言一怔,微蹙起眉。我見他這副模樣,忙解釋道:“國師不曉得,子謙盼著去北荒盼了多少年了都未得償如願,因此才羨慕我們。”
穆臨簡眉間舒緩,淡然笑著與莫子謙道:“姬州以北景緻雖美,卻也是蠻荒之地,卻不知少將軍為何嚮往此處?”
青天豔陽,沉簫城墀臺上大臣也漸漸散了。偌大的殿前風聲蕭疏,莫子謙撓撓頭,伸手做了個“請”字,我等三人一道石階而下。
莫子謙道:“去北荒倒不是為了哪裡的景緻,我就想去瞧瞧是什麼樣的風水孕育出一個英雄。”
他這話說得含糊,我唯恐穆臨簡不解,又嘿嘿一笑添了句:“國師大人曉得那個景楓將軍吧,子謙說的英雄就是他。”
穆臨簡聞言,腳下步子頓了頓,片刻竟是轉頭來詫然地將我望著,一雙眸深如古井無波,卻又像隱藏著深不可測的心緒。
一時間,我被他看得愣了神。須臾只聽得莫子謙道:“做將軍的,非但要武能安邦,且還能機智應變,寧危不亂。瑛朝百年出了這麼多位將軍,也就景楓能揹負罵名,賠了一條性命換得神州數年安寧了。”
言訖,穆臨簡又是一愣,忽地淡笑道:“少將軍言過其實了。征戰沙場,多數時候做出的抉擇是迫不得已,並非心之所願。穆某聽聞,當年北荒一役,景楓的家眷興許早已亡去。倘若景楓在世,定然是遺憾而懊惱的。”
穆臨簡